太后泪流满面。
“可是儿臣每行数步便回首张望,却始终未见您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母后,您可知当时的儿臣也不能没有您?在儿臣心中也只有您一个母后?”
“可是,您还是无情的把儿臣给抛弃了。”
听他说这些,太后心都要碎了,眼底满是悔意和痛苦,他紧紧攥着萧衡的手,哽咽道:“衡儿,母后错了,母后错了。”
萧衡面无表情地将她的手轻轻拨开。
她的手,很暖,从未有过的暖。
但是,却再也暖不了萧衡的心了。
“母后……哦,不。”
萧衡改了口,他目光犹如看着陌生人一般,疏离冷淡,“太后,您的儿子已经死了,天下再无帝王萧衡,只有草民萧衡。”
他敛衽躬身,长揖及地,纱幔滑下将他面容盖住:“草民告退,望太后善自珍重。”
他直起身时,目光未再停留半分,转身便向外走去。
“衡儿……”太后想要伸手拉住他,指尖却只堪堪擦过他青白色的衣角。
他背影决绝,丝毫未做任何停留。
直到那抹素色影子消失在宫门之外,太后彻底崩溃,瘫软在地。
她总算明白了,太皇太后告诉她的那句话——“孩子的心啊,就像块热豆腐,冷了,就再也暖不回来了。”
即便她千般悔恨,这几年无论她如何努力,衡儿始终对自己冷冷淡淡的。
那走错的路、伤透的心,再也挽不回来了。
“衡儿……”太后猛地抬起手,一下下捶着自己发疼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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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错了!是哀家错了啊!”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太后……”祝嬷嬷一把抓住太后手腕,将她死死揽进怀里。
两人抱着痛苦不已,祝嬷嬷抚着太后的后背,声音沙哑,“太后,您让皇上走吧,皇上走了会幸福的。”
“这些年……他实在是太苦了。”
“让他出宫随心所欲的生活吧。”
太后痛声呜咽,泪水浸湿了祝嬷嬷的衣襟,“是哀家的报应!哀家的报应呢!”
从前,她沉浸在小儿子的死走不出来,还一心认为是衡儿克死了他。
所以,她恨萧衡,也怨他,也气他。
她对他不管不顾,任由温懿皇后将她带走。
而如今,一报还一报。
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也不要她了。
此后,她无儿无女,无夫无伴。
顶着尊贵的身份,在这九重宫阙,形单影只,孤独终老。
晨雾散尽,宫门前只余下她孤零零的身影,和满地散落的银丝般的阳光。
一道丧钟声突然自皇城深处撞来,厚重,沉郁,凝住了太后的哭声。
紫宸殿内,周德福含泪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临御以来,赖上苍眷顾,列祖庇佑,方得国泰民安。然今龙体违和,自知大限将至,不敢忘社稷重任,特立遗诏,以定后事。
朕宾天之后,即传位于大皇子萧承桉,令其登基为帝,继承大统,主持国政。
着北辰王、陈太傅为顾命大臣,辅弼新君,整饬朝纲,务使家国无虞。
皇后素娴淑德,鞠育有功,朕崩后,宜尊为皇太后,受天下孝养。
内外诸臣须谨守此诏,同心辅政,勿违朕志。
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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