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时传来麻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混着午后长乐街热闹的喧哗声。那些都是闵向栀以前趴在桌上写作业时听到的声音,一切熟悉如故,仿佛一下子就能将她拉回从前。闵向栀轻叹了口气,她没再耽搁时间,朝房间里巡视了一圈,视线一一掠过旧式雕花的窗台,写字桌,衣柜,床铺。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而后她转身离开了。走到楼下,看到父母正跟谭家人站在一处树荫下,闵向栀抬脚走了过去。“就不能让向栀过完这个暑假,再过去找你们么?”许艺萍依依不舍道。黄美琪打趣了一句:“还真要跟我抢女儿呀?”“这不是舍不得么。”看到许艺萍难受的红了眼眶,黄美琪主动抱了抱她:“有空过来找我们,我带着向栀可以陪你逛逛临清海边的夜市,晚上那里可以吃到各种海鲜。”闵向栀走过去,她从口袋里掏出家门的钥匙,递给了许艺萍:“谭姨,我走了,谢谢您这三年来对我的照顾。”本来就红了眼眶,听到闵向栀的话,许艺萍这下终于忍不住的留下了眼泪。黄美琪连忙从包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许艺萍擦干眼泪,却没接闵向栀递过来的钥匙:“钥匙你留着吧,以后要是有空的话,常回来看看谭姨。”“嗯,我会的。”闵向栀又乖乖的收回了钥匙。讲完告别的话,许艺萍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真的不用我送你们去机场么?”“不用了,车上还放了行李,坐不下了。”黄美琪跟着不好意思道,“把你们车开过去,到时还得麻烦你们去机场再开回来。”“不麻烦,我两个儿子都在家呢,随便使唤一个就能开回来。”另一边,闵国怀也在跟谭绍宏叙旧,旁边还站着谭家两兄弟。跟谭家人一一告别完,闵向栀最后才走到谭卓言面前:“哥哥。”听到如此熟悉的一声,谭卓言眼睫微颤,他微点头应了下来:“以后哥哥不在身边,记得照顾好自己。”从他回来,闵向栀身边就一直围绕着其他人,始终没找到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好不容易跟她说上话了,但谭卓言却也只能这样说了一句客套话。那些深藏在心底的心里话终究是没机会说出口了。送走闵向栀后,谭卓言跟着家人一同上了楼。到了家,看到从前总是关着门的闵向栀的房间,如今大敞着门,谭卓言慢慢踱步过去,他像从前一样倚着门框。但对面却已经没有了那个可以跟他逗趣说话的人。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谭卓言也终于接受了现实,但过往的那些回忆像是不放过他似的,仿佛藤蔓般缠绕他心间,箍的他快要透不过气,也难受不已。原来他是那么舍不得闵向栀离开。夏日的午后,日光暴晒,长乐街里依然像从前一样路边到处都是阴凉的树荫。闵国怀喝了些酒,不能开车,这会儿正坐在副驾驶,许是有些累了,他闭着眼睡起了觉。黄美琪开着谭家的车,朝机场驶去。闵向栀坐在车后排,透过车窗,她望着熟悉的场景,日光有些晃眼,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从前的画面。谭卓言背着单肩包,戴着耳机走在前面,她穿着宽大的校服跟在他的身后,一同穿过了夏日晒满日光的长乐街。日光再一晃,那个熟悉的画面突然像是碎掉的星光似的,逐渐消失在了空气里。恍若过往流逝的岁月般,再也回不去了。至此一别,天涯各方。那个想要跟哥哥永远在一起的心愿,她也好像永远都实现不了了。胸口突然像是被拳头闷凿了一拳,闷的闵向栀有些难受,她鼻头一酸,不禁红了眼眶。怕黄美琪看到,闵向栀强忍着眼泪,直到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偏过头,却也不敢哭出声。那些难受憋在胸口,却又像是一簇火焰,灼的她眼底,胸口一阵疼痛,几近将她吞噬掉。车子继续朝前驶去,窗外长乐街熟悉的景色也跟着慢慢退去,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些回不去的青春,十六岁喜欢的人,纵然再舍不得,也不得不接受现实,通通都要告别了。回到临清市,闵向栀开启了高考结束后漫长的暑假。假期里,闵向栀也没闲着,她听从父亲的建议,报了个冷门小语种的学习班,她选的是西班牙语。两个月的学习班课程有些紧,闵向栀好像又回到了高中上学的时期,有时傍晚乘坐公交车回家时,她也会想起从前跟谭卓言一起坐公交车的日子。如今相隔万里,闵向栀也只是偶尔从许艺萍那里听到一些有关谭卓言的消息,听说暑假还没结束,他就提早回了淮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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