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刚从图书馆回家,天色阴沉,屋里奶香弥散,是妹妹的米粥煮糊了。客厅里没开灯,张秀兰正抱着妹妹哄睡,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头咳了两声,疲态尽显。她步子放轻,走了过去:“您没去复查吗?”张秀兰笑了一下,摇头:“太折腾,我这老毛病了。”简珩没接话,默默把书包挂好,帮她把被子盖得严一些,妹妹睡得不安慰,眉头微皱,小小的手指蜷缩着。她忽然想起,那年她也这么小的时候,母亲也这样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哼唱着摇篮曲。张秀兰本性不坏,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时间的缝隙里,是补不回来的。晚上她做了个梦,梦里赵燕把她叫到办公室,说她以前写的那篇随笔,其实很有灵气,考不考虑以后学汉语言。她问:“那我还能考到重点班吗?”赵燕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她在梦里一遍一遍背诵那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醒来时眼角湿润,窗外阳光正烈,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整个七月,她都在图书馆里泡着。重新做高一错题,制定复习计划,背化学方程式,把练习册写了一本又一本,像是在做一种纯粹的补偿。简璋偶尔来接她,车上没太多话,车窗外是日复一日的热浪,广播里播着高考状元的采访。“确定要选理了?”简璋问。她点头:“嗯。”简璋没说话,半晌才嗯一声:“只要你确定,就好好走下去。”这声“确定”,像是把责任全落在了她身上。而她知道,她其实并不确定。她只是想,从自己喜欢的领域出发,能多抓住点什么。上官瑾的夏天比简珩更安静。家中琴房被重新布置了,厚重的隔音层、铺着软毯的地板,还有一台新调音的小提琴立在玻璃架中,等待着她的“敬奉”。教她琴的是母亲从维也纳回国请来的那位“老朋友”,一位退休的室内乐团小提琴首席——在音乐圈里有些名气,要求及其严苛,也是母亲曾经的恩师。她坐在琴房里,琴盒没有打开,母亲就站在门口道:“你说你要走专业路线,我就按照专业来给你配的老师。瑾,不是我逼你,是你说你喜欢。”她没回话,只是低头打开琴盒,琴弓擦过松香的刹那,某种命运感也被拽了出来。老师每天上午九点准时上门,第一堂课从基础站姿和音阶练起。他不太讲话,只用眼神和一声轻哼,就能让上官瑾意识到哪里出了错。下午是母亲监督的练习时间,练琴时间以小时计,每拉错一个节拍,就要重复这段旋律十遍以上。琴房门外是空调和茶香,门内是汗湿与手指被勒出的红痕。上官瑾并不怕吃苦,但她怕失误。她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必须完美”的场合。母亲总说:“你祖父年轻时从不允许家里人音准出错,不论是什么乐器都是如此。”于是每当弓毛擦过琴弦,她都像踩在玻璃边缘。晚上十点钟,母亲边喝着玫瑰茶,边批改曲谱,有时还会观看着她拉奏的录像回放。“你知道今年维尔顿音乐学院的最低线多少吗?”母亲说。“你要在十月前准备出成果,不然就别谈出国。”上官瑾没有反驳。她不习惯解释什么,母亲说话的语调总是柔和得像一把刀,从骨缝里划进去。有一次练琴到傍晚,她偷偷把门关上,背对着窗边,缓缓拉出一段自己编的小调。老师听到了,说:“不许耍小聪明,这种程度的演奏,只会浪费时间。”她低头说:“我只是试着找找感觉。”老师冷哼一声:“你的‘感觉’没有价值。”她那天练到凌晨,手指肿胀,换弦时破了皮。上官素没有骂她,只是淡淡道:“这点疼都忍不了,你也别想着音乐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音乐是她从小被安排的命运。祖父是维尔顿的教授,母亲是歌剧演员,父亲曾是作曲家——她的人生像是定好谱的曲子,从不允许走音。有时候她在夜里看见简珩发来的消息,简珩说她想写一篇散文,试着投稿;说今年夏天好热;说今天图书馆空调坏了,有个小孩一直在哭。她想象简珩的样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皱着眉头写字,周围是旧报纸和笔墨的味道,忽然觉得那样的生活也不坏。不像自己,被困在一首永远拉不完的曲子里。八月十五,雨后放晴。简珩一个人抱着一束干枯的玉兰花,沿着青山墓园的石阶往上走。天色刚刚擦亮,地上的水渍反射出苍白的光,是一种沉默的冷意。山间风起,吹得花枝簌簌响,夹杂着泥土和旧纸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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