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一定把我所知的全说出来。”
“成吉思汗声称他现在是强大中原地域的唯一主宰,甚至还攻克了中原的京城。这一切都属实吗?还是他在自吹自擂呢?”
“我发誓,这都是真的。”马赫穆德?耶鲁瓦西郑重其事地回答道,耶,“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不走漏一点风声的。陛下!有一天你也会相信,这一切确实是真实的。”
“那好。就算这是真的。”国王对此颇感兴趣,紧接着便问道,“我花拉子模国国土广袤,势力强盛,这你是知道的。本王是天下穆斯林诸国的最高主宰,可这个不知深浅的一个粗人,游牧部落的异教徒,究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大胆,称我为他的儿子,啊?”国王用自己强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抓住来者的肩膀,把使者拽拉到眼前,死死地盯着他脸庞怒气冲冲地吼道,“你说他的实力比我还强大吗?你说呀?”
马赫穆德?耶鲁耶鲁瓦西顿时从国王的言语中感觉出他此时此刻心底里迸发出来的一种不可遏制的怒火万丈的情绪出来。使臣也担心一旦不小心说错话,惹恼了国王,有可能也把自己身家性命也搭上去的,万万可得小心翼翼才好。使臣赶紧把双手交叉握在胸前,虔诚而又简短地这样做了答复:瓦西顿时从国王的言语里感觉出他此时此刻心里他道:
“当然,与你战无不胜势力强盛的军队相比,成吉思汗的队伍只不过是夜幕中飘起的一缕青烟而已......”
“说得好。”国王好大喜功,说着便松开了自己的大手。“我的大军不计其数且英勇无比!这是人人皆知目睹的。你这个比喻说得好......再过一天,你就会收到我对蒙古成吉思汗的回复信。我会给你及你的蒙古伙伴货物通商以及出入穆斯林诸国各地的提供各种特权和优惠。现在,你可以随大臣一起去吧。他会把你带到一间圆形房屋去的,我司书玉素普大人就在那儿等着你呐。”
花拉子模国王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将手掌拍了几下示意伺候上。
大臣带着蒙古使臣穿过宫廷庭院,沿着宫内真让人迷路的曲里拐弯的一条小道上行走,走着走着便来到一个外形高大呈圆形的房屋面前停下脚步。走进房内,紧靠墙边摆放着几个外皮包着铁皮的黑木箱,壁橱木头架子上落着几捆落满灰尘的卷帙。
“大概,这地方就是国王的书屋吧。”马赫穆德?耶鲁瓦西思忖道。刚才他悬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心绪平静了许多。马赫穆德?耶鲁瓦西原认为国王会让他到潮湿的地下室盘问他的。
在一张铺着地毯上孤独地坐着一个老人,他瘦弱还驼着背呢。只见他脸上还蓄着一把白胡子,老人长着一双流泪的沙眼。老人身旁还坐着一个眉清目秀、面相犹如少女模样的年轻录事,正伏案看着一摞卷帙。
这时,大臣托词有事儿便走开了。
身材高大的这位蒙古使臣,头戴精致缠头布,穿着一身红色长袍走进屋内,与此同时,他将自己一双绿色鞋子就势脱掉,放在在门坎一角,缓步朝着老者走去。老者见客人过来,便相互施礼问安,让座就坐。使臣应邀席地而坐在地毯上。两人见面后,便压低嗓音念念有词默念着几句常用的祷告词。用手捋了捋胡子,然后寒暄地彼此问候,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使臣先开口说道:
“尊贵的陛下要我来这儿见你,顺便给你讲讲我耳闻目睹的有关蒙古汗国的一些事儿。鄙人曾经在蒙古汗国可汗的手下做过通译的差事,此次却作为汗国的使臣奉命而来......”
“尊敬的稀客,我洗耳恭听。说实话,我也奉国王之命与你再次见面,为的是同一件事儿,那就让我们开诚布公谈谈,看看你说的这些情况有无我们利用的一些价值,若有我们将记录在案,然后将这一些重要情况一一摘录到宫廷秘史要闻录中以备查阅。”
马赫穆德?耶鲁瓦西低下眼帘,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语。他思忖道,我在这儿说的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那些在宫中善于造谣惑众、蛊惑人心的嚼舌头的人打听出来的。假如我什么都不说,就会惹国王生气,得罪他。假如真说了,蒙古可汗不久也会得知深夜密谈的情形,成吉思汗的密探可谓神通广大,无处不在啊。真是让我大伤脑筋,进退两难呐。
此时使臣的脸上浮现出一副郁郁寡欢、心思沉重的神态来,他有些不自然地用手拨弄着挂在脖子上的那一串念珠来,揣摩着对方的心思,说道:
“我下面要说的都是写让人不可思议的见闻,”他开口说道,“真难以想象啊。很多时候我自己也对这些东西持怀疑的态度,甚至否认它的存在。假如我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你也会刨根问底问我,缘何是无稽之谈的理由。因此,我现在就想借此机会,跟你说一说我的所见所闻吧。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假如有人坚持说他不会犯错,那跟他谈话就没啥意义了。”
说到这儿,马赫穆德?耶耶鲁瓦西停顿了一下。这时他抬起头看了看,只见那个年轻的笔录,挥舞着芦柑笔在纸张上飞速地滑动着,将他们俩的谈话详尽地记录下来了。鲁瓦西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只见那位年轻的录事挥舞着芦柑笔飞快地在纸张上滑动将他们的谈话记录下来。随着录事手里的笔尖一笔一划的向前移动,一行行工整的阿拉伯花体字耀入眼帘。
“这小伙子手真快啊,把我刚才说的都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了。其实,现在还没到谈及蒙古部落正经话题呢。”
“录事不是男娃呢,”司史尤素普纠正地说道“这是个女儿出生,她名叫本特?詹希佳.......我上年纪了,眼花了,手也开始抖了,只好叫我的孙女来帮忙了。她像优秀的阿拉伯书法家一样,字儿写得又快又好看。她只能帮我一时,说不准哪一天便会离我而去的。她学习很长进,都学会了写有关‘让人心动的黑眼睛’、‘脸颊上黑痣’等题材的歌词了。我日日担心哪天她真的就要离开我的那一刻的到来......到那时,我也做好了双手交叉胸口,面朝‘圣石’仰望躺在地下的准备......”
“爷爷!我不会离开你的。”她一边说,一边忙着埋头在纸上做着笔录。
老者看着使臣说道:
“陛下也曾经许诺,只要你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一些重要事情,他就会慷慨地重赏你的。倘若因我们的麻痹大意或者任何疏忽,我们伊斯兰国家突然遭遇强劲敌人的突袭,这是莫大耻辱啊。你和我们都是穆斯林信徒,你一定要替我们着想,能及时向我们提供有利于我们的重要情况。只要你说出来,重赏就会向你微笑的。”
“说实话,我本人没啥别的需求。”使臣叹了一口气又说,“对我这常常在异国他乡颠簸流离不辞辛苦的人来说,只要在我到了地狱,站在复活的正教徒之列面临最后审判之日时,那些笃信教义的信徒们能为我虔诚地祈祷一番,我就知足了,我想这是对我的最大赏赐!”
坐在一旁记录的姑娘脸上掠过一丝讥笑的表情。她用某种怀疑的眼神看了一下使臣,这人肥胖的身躯和手上戴着金戒指的双手即刻映入她的眼帘。使臣沉默了片刻,字斟句句地思索着将要说出的每句话。
“但愿如此!”年迈苍老的司史无不同情地回应道。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精瘦、头上留着灰白长发的佣人端着摆满各种点心食物的银质高脚托盘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客人面前将托盘放下。他将盛装棕红色酒水陶罐端起来,将酒水倒入银质杯子后便默默退下。
“来尝尝鲜,这是宫中地窖贮藏的陈年老窖。”司史对使臣谦让道,“我们最感兴趣的是蒙古、鞑靼诸部是何许人?他们现在在哪里?他们部众有多少人?他们的兵卒长什么模样?性格如何?打仗英勇吗?他们该不会像传说中的狡诈的伊普利斯把令人恐惧的亚朱吉-马朱吉从地狱大火中解救出来一样,如天兵天将般地突然在我国边境一带出现。”
听了这番话,使臣紧接着做了一下说明:
“蒙古、鞑靼等诸部都是世代在草原逐水草而居的部落,他们与我们比邻而居,与我们这儿相距遥远,在东部地区。他们喜好游牧的生活方式。他们居住的荒漠旷野,土地辽阔,水草丰润,而且这种地方很适宜牧放马群、羊群以及骆驼等牲畜,干旱缺水的独特地域特征有利于这些牲畜的存活、繁衍......”
司史这时插话问道:
“他们会不会对我们这一带地区造成什么威胁?”
“假如说,与亚朱吉-马朱吉等部落相比,蒙古部不会对我们有多么威胁,那我简直就是在撒谎,我就会背起伊斯兰的叛徒和可耻的说谎者的黑锅,这是不言而喻的......”
“全能的安拉快来拯救我们吧!”玉素普老者深有感慨地大声说道。
“说实话,他们天生就是做斗士的一块料。一百年来,草原上连年混战,部落间互不相让,相互仇杀......当今而言,一个蒙古汗王名下就有一千匹马群,一大群羊以及百十来号穷苦的牧人,因为在现实社会中总是有对生活不满和挨饿的人。每一个牧人家里都有饥肠辘辘的老婆和挨饿的孩儿等着吃饭呢......当部族酋长看到自己手下牧羊人过的连牲畜都不如,一家之主受穷痛苦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像一只野兽般狂怒发作时,他便会动员这些人跟他一起去征战,他这样号召动员说服他们:‘走吧!我们去打邻近的部落去!等战争结束后,我们不但能吃饱,还会发一笔财的。’于是,部族酋长就会带领他们去征战。战争的结果是很现实的,也很残酷的。打了败仗的酋长连同跟他一起去的牧人就会成为人家的阶下囚,被俘的酋长脖子上就会戴着木枷、他的畜群以及手下的牧人就会被获胜的部族酋长霸占,甚至被卖掉,每个人头仅值四个第纳尔的价钱。与他相邻的部落酋长或者买卖人或者奴隶贩子就会出钱将他们买下来的......”
“我看这跟我们说的话题不打杆儿啊。”对他所讲的史史感到有些不满意,于是引导话题说道:“我们对什么奴隶等琐碎的无关紧要的话题毫不感兴趣。说白了,我们就想知道蒙古军队、武器装备、现有军队数量以及战斗能力等诸多情况。”
使臣呷了一口酒,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
“要想到山里去,途中不免会碰到湖泊或者盐碱地等,这时我们不得不绕着走过去,就是说......”
“我说尊敬的客人!就别兜圈子了,别再讲什么盐碱地的事儿了。让我们回到老话题上去,先讲讲蒙古汗国的话题吧。”
“花拉子模宫中地下贮藏的这酒真不错啊!”马赫穆德?耶耶鲁瓦西不紧不慢夹着往下说道:鲁瓦西:
“借此机会衷心祝愿国王江山千秋万代,永世长存......蒙古诸部英武的汗王中有一个汗王,他叫铁木真,他这个人用兵如神,战无不胜,对人慷慨大方,对敌人心狠手毒。这个铁木真早年遭受过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听人讲,年轻时他曾做过奴隶,头戴着木枷被迫在世仇部落的一家铁匠铺打过铁,干过各种粗活脏活,受尽了种种侮辱和欺压。后来,上苍有眼,他用铁索打死了看守,从这部落里逃了出来。再到后来,为了打败其他部落酋长,曾打过多次仗......在他五十岁时,他赢得了部族诸汗的信赖和拥戴,一致推举他为可汗,随后便在他的白帐前竖起了大白旗。草原上那些地位显赫、家族势力雄厚的诸汗希望通过他实现自己的种种夙愿......经过多年拼搏,铁木真降服了诸汗,将他们牢牢置于自己的意志之下,取字号为‘成吉思汗’,按字面意思来解释,就是天命所生之汗,从此以后,在铁木真的率领下,打败和赶跑了那些不愿臣服的部族,将擒获的部族酋长们一一投到滚烫热锅了熬煮,狠狠惩罚了这些顽石,杀鸡给猴子看......”
“这真可怕!”司史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你讲了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还是没有涉及到主题,那他的兵力究竟有多少,啊?”
使臣又喝了一杯酒下去。司史看着他的脸色,无不为他担忧。宫中的这些藏酒后劲很大,一旦酒劲发作,不知他能否吃得消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司史想着想着,陷入某种不明状的思绪当中去了。这时老仆人见酒杯已干,慌忙赶来又斟满了一杯酒。
“这不现在我说就是他的兵力情况嘛。”使臣温怒地抢白一句说道,“自打成吉思汗当上可汗宝座后,从前相互敌视、互不相让的鞑靼部落在铁木真的指引下,建成了一个统一指挥的强大部落集团。可汗制定和实行了千户、百户、十户等十进制新政,彻底消除了氏族家长旧制,启用和新任命了一批千户长、百户长及十户长等各级长官。他制定和颁布了扎撒大法,并通过在各地设置驿站和信使使命令等信息及时准确无误传达至各属地,大法明令规定严禁各部落游牧民相互敌视,严禁抢劫或欺骗行为。一经发现这些行径,严惩不贷,砍头惩治。”
“这么说,除蒙古部落之外的外族的抢劫和欺诈不受这一法典的惩戒,是不是?”
“当然了!”使臣畅快地说道,“对蒙古部落之外的外族进行抢劫、盗窃或者杀害被他们视为一种特殊的果敢行为。”
“我现在弄懂了,”司史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而平民百姓对此何有看法,他们生活状况是不是有所好转了?”
“成吉思汗曾昭示天下,凡臣服于他的各部族将统一构成天下唯一一个称之为‘蒙古的部族’,这个部族从此将寓意着不可战胜之意......万国诸部将沦为蒙古奴隶。成吉思汗将对那些不臣服与他的部族的将斩草除根,就像拔掉有毒杂草一样,唯有蒙古部族才能存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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