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院眉间神情冰冷极了,冷的仿佛可以掉出冰凌了。
她手朝虚空一拉,细长坚韧的红丝将男人拖到一边,干脆狠辣地切断了男人的一只胳膊。
“啪”的一声,是手臂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血如喷泉般从平整的断面落了下来,“啪嗒”、“啪嗒”的声音绵绵不绝。
“啊——”
男人发出了野兽嘶吼般的痛苦嚎叫。
“疼——”
“救、救、救命啊……”
哭泣的双眼朦胧的千草陡然感觉到,方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的重量消失,在她身上渴切而粗暴游走的双手也不见了,她的眼睛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住,只能察觉到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令人非常有安全感的怀抱之中。
“先一直闭着眼哦。”
她听到了姐姐充满安抚的温和声音,乖乖的闭上眼睛。
户主夫妇也被这声音惊醒,奔到这房间,看见此情此景,却被这场景吓得扑通跪地。
那丈夫一副狂热的模样,颤着声线说:“啊……莲你怎么可以对上师动手!你在教内就是这样学规矩吗?!上师只是要给千草赐福啊!你一定会受到神明的惩罚的!”
妇人的模样畏畏缩缩,看了眼千草就神情愧疚又不安的低下了头,她的脸起了高高的红肿,有着巴掌的痕迹。
侵入的男子,他的身体继续被常人无法看见的红线收紧,如同傀儡一般被完全操纵着,身躯僵硬的无法动弹,自他手上涌出的鲜血淋湿了地面。
“嗒”、“嗒”,花山院毫不在意地踩进那粘稠的血泊之中,红色的东西浸染了相小町木屐的鞋底。
月光透过窗栏落在少女白皙的面庞,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殷红的血,这时,她的眼睛仿佛也染上了嗜人的红色。
“赐福?……你觉得那是赐福?”花山院低声反问。
“那这就难怪了。”
难怪这陌生男子会毫无障碍的进入房中,难怪千草的哭叫声没有先把夫妇两人引来。
“还真是又愚蠢又恶心的玩意。”花山院毫不客气的评价道。
不管是这对信徒夫妇,还是村子里的人,还有那悬空山上的大乐教也好,到底是怎样腌臜的货色,都没有超出她那个恶劣的猜测。
真令人失望。
夫妇的眼睛对上花山院的目光,仿佛坠入了冰窟,不,那仿佛他们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花山院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只是对那个陌生男子“摄魂取念”,这样她的「万色如梦」就可以得到更好的练习了。她粗暴的拿到了男子的记忆,难以卒读。
宗|教不过是以贪制贪、以幻制幻的善巧,本来倒也不过是拿一套无可在现世证伪的理论给信众一个虚幻的心灵慰藉,而眼下,那完全是败坏的、极恶的剥削。
这种「恶」里不诞生诅咒,才是笑话。
花山院打了个响指,一把火凭空自男人体内燃起。
须臾之间,在惨叫之中,他化作了呛人的灰烬。
夫妇两人惊恐的看着这鬼神般的手段,不住的朝着花山院磕头求饶。
花山院只是瞥过虫子一般,单纯看了眼而已。
“可以睁眼了,千草。以后,你就得一个人自己加油了。”
闭目的千草听话的睁开眼,首先望见的是一滩暗红的血,她的父母在旁边虚脱了一般的不住冒着冷汗,口中念念有词的祈祷着请求饶恕的话语,她没有看她的父母,只是目光沿着血流的方向寻过去,血蔓延在了一个界限,但屐齿的印子延续着折断路程。
她看到了美丽而诡魅的少女踏着满地的月光离去的背影,一步一生花,血色的痕迹逐渐淡去,有节奏的哒哒声也缓缓低了下去,就像自己的心情逐渐归于湖水般的平静,最终少女的影子也终于完全融入在黑暗之中。
她不是姐姐。
她是真正的神明吧……?
千草扯着自己凌乱的衣裳茫然的心想。
*
山间的路,崎岖难走,如蜀道般险之又险,难于上青天。
因此,山下的人是不会来这山上的,自然,他们看不到深褐色的风干血迹,望不见白骨露于野,也见不到被秃鹫啄食的腐臭残肢。
花山院抱着青天目,一路都是让这小孩子闭着眼睛。
这等修罗之景,不适合小孩子看到。
待到山门,便能看见那依山而建、巍峨耸立着的建筑是何等的华美宏伟。只是仔细想想,这建筑想是对那些民众们敲骨吸髓建造出的,便只会想着这殿宇庙社之下埋骨几何了。
花山院微微弯曲膝盖,然后踩着石堆瞬间一跃而上,如凌虚御风,落进了其中,她闲庭信步的看着这些沿路的建筑,屋宇上都有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的饕餮脊兽,狰狞而森严,栋梁之上雕画着粗犷的饕餮纹,这种纹路和宿傩身上的咒纹是一样的。
应该是有渊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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