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穆止,摆脱俞荀监视,已是易如反掌。
桑柔又避过穆止,给鹤枳发了信,让其通知桑家兄弟几人来詹京一趟。虽暂不知怀音下落,以及俞荀安排。但桑柔隐有预感,桑怀音需要他们的帮忙。
燕王亲下圣旨给俞荀赐婚丞相下的嫡女,同时纳三房侍妾,吉日在两月后。两个月,他们收到信,再从蜀地赶来詹京,抓紧脚程,该是够了。
春日夜雨连绵不断,下得人有些心烦气躁。
桑柔穿好斗篷,准备回定平侯府,晚些时候,侯爷夫人该唤她伺候了。顾玥因她曾相助于她,并未将她当做下人看,她日常空闲,尤其是现在,俞啸同顾玥感情日益变好,便更无需她在旁打扰了。
她打伞欲走入雨里,胳膊被人拉住。
“派辆马车送你回去。”是穆止清清冷冷的声音。
他仍是余怒未消,让桑柔哭笑不得。
她也生气着呢。
于是她颇有骨气地说:“不必了。马车太招眼,我一个低人一等的侍婢,坐什么马车,两条腿蹬蹬就行了。”
臂上力道加大。
“送到王府后门的窄巷,你再走回去。从厨房侧门进,有人会接应你。”
却替她安排周到,心中气怒消了几分,桑柔说:“那你送不送我?”
穆止没说话,将伞从她手中拿过,手腕再用一点力,将她拉入怀里,走入雨中。
伞外风雨寥落,伞下静默无言。
他将她完好护在怀中,风雨侵袭不到。
最后一点怒意和委屈都消失殆尽。
马车停在定平侯府后门不远的暗巷中,桑柔起身要下马车,车里的男人在灯下看着书册,并无反应。
桑柔撩开帘子,夜风见缝窜入,一下扑灭了烛火,车内顿入暗寂。
穆止还未直起身,身前忽觉一软,已是有人牢牢占着他胸怀,一颗心瞬即被占得满满当当。
“穆止啊……”四下无光,双眼所感是茫茫寥寥的黑暗,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柔地唤,“穆止啊,你脾气可真别扭!”话里带着几分笑意,还有几分他辨识不出来的深刻情绪,“我知道你不是生气我去见了那个张厨子,你生气我不能将一些事情告诉你对不对?可是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他感觉到夜风拂面的凉意,该是帘子没掩紧,车内被带进一些雨丝,将她的声音也浸润地湿潮潮的。
“我想我的好友可能信错了人,她喜欢的人要迎娶别人了。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她若知道了,一定很难过。”
她话没明说,但他一定会懂。
她将他抱紧一些,下巴抵在他肩头,说:“但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后悔。就像我,往后若想起今日,也不会后悔。”
车顶上是雨落的噼啪声响,她声音绵软又坚定,融在黑暗里,恍惚间,又似化成一只手,牢牢抓在了他心头。
穆止抬起手,正要抱她,桑柔已动作飞快,退出他怀抱,打帘出了车厢去,留得穆止双手张着,愣神许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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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荀将别院护得密不透风,桑怀音本是不寄心尘俗琐事的人,一张琴,便可清闲度日。她作了不少曲子,时常会弹给俞荀听,也时不时地回想起桑柔,对琴曲的了解,以及在这方面的默契,桑柔定然是在俞荀之上的,定能给她最中肯的鉴定。
想着,她便写了封信给桑柔,其中附了自己的几页琴谱。
不料,却没收到回信。
心下顿时感知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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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桑柔正要入眠,忽然听得门窗开合的声响。她一惊,立马警醒,竖耳细听,却又没了动静。心想是不是自己多疑了,但忍不住好奇,掀被下床,打算去看个究竟。没了灯光,盲眼地伸脚在地上胡乱探了几下,没找到鞋子,索性直接踩在地上,可步子才迈出两步,身上骤然一轻,已被人抱起来。
她吓得登时要大呼,口中被及时密实地封缄住,最终只发出呜呜几声闷响。
“是我。”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嘶哑低沉,又因着还和她唇齿相连着,有些含糊不清。
但桑柔已知他是谁。心悸未定地当下就给了他几拳。
“你吓死我了!”
穆止却低声开始斥责她:“怎么鞋子不穿就下地了!”
“我……”
“外衣也没穿,夜里多凉,你不知道?”
“我……”
“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去年冬天在牢里入侵了寒气,身体一直没好透,还不吸取教训?”
“你……”
“下次再这么胡闹,看我怎么罚你!”
“你……”
“什么我我我,你你你,有话说清楚!”
桑柔被他塞入被中,粽子似的裹得严实,委委屈屈地出声:“可是穆先生,你压根没给我说清楚的机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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