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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化为孩童模样的蛇已经陪了妇人两个月，平时也不做什么事情，就像婴孩一样，在竹席上打滚，或是躺在妇人怀里，听她小声讲话。

那是一条新修炼成精怪的小蛇，在妇人家的后山筑窝许久。妇人失去最后一个孩子之后变得疯疯癫癫，谁都不晓得小蛇怎么就悄悄钻进了妇人的家里。它变化为与死去孩童一模一样的小童，被妇人当做了孩子的替身。

长桑祛除疫病的时候抓过它，小蛇还没学会把人话说利落，结结巴巴地承诺自己不会害人。

程鸣羽呆住了：&ldo;你们这就信了?&rdo;

应春奇道：&ldo;为何不信?&rdo;

程鸣羽：&ldo;可它……是精怪啊。精怪不会害人么?&rdo;

应春指着自己：&ldo;我也是精怪，我何曾害过人?&rdo;

程鸣羽只好默默点头。

&ldo;六界约是天地万物自诞生之日起就必须要遵守的一种无形约纪。&rdo;应春跟她解释，&ldo;历经天劫才从兽类变为精怪，如果违反六界约，敢伤害人类，它必定会受到惩罚。那小蛇才刚刚有了化形能力，为什么要故意害人来损伤自己?&rdo;

程鸣羽心想，那自己之前听过的那些故事，都是骗人的么?

&ldo;害人的精怪当然也有，但并没有那么多。&rdo;应春笑道，&ldo;何况在凤凰岭上，神灵、精怪、人和兽长久共处，谁若是乱来，很快就会被我们发现。&rdo;

山神不在的日子里，便是长桑、伯奇、穆笑和应春四人在维持凤凰岭的秩序。而除了他们四人之外，还另有其他不喜露面的厉害人物悄悄活动，凤凰岭虽然正在缓慢死去，却不是因为有什么精怪作乱，而往往作乱的，都是鬼师这样从外面进来的人。

小雀儿接二连三地飞过来，应春赶都赶不及。程鸣羽知道这是伯奇在逗她玩儿，于是和她一同驱赶。

只是她心里总装着一件事。

那个孤单的疯癫妇人吴小银，她知道怀里的并非自己真正的孩子么?

杨砚池恢复健康，能够走出门之后，先到了隔壁去探望那位阿妈。

隔壁的院子冷冷清清，已经没人了。

金枝和玉叶只知道，在十几日之前的某个夜晚，那个苍老的阿妈把两个孩子的尸身捆在竹席上，就这样拖着离开了。去了哪儿，他们不晓得，只知道从此之后阿妈就没有再回来过。

杨砚池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坐在了井边，一声不吭。

程鸣羽来找他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在发呆。

见他已经能走能跑，程鸣羽放心了，高高兴兴地让他看自己指尖。

杨砚池一头雾水：&ldo;看什么?&rdo;

程鸣羽憋气半天，指头上总算冒出两片嫩绿的小芽片。

&ldo;这是山神的能力!&rdo;她仍旧高高兴兴的，&ldo;穆笑教我的。我可以让凤凰岭上已经枯死的森林重新活过来。&rdo;

&ldo;挺好的。&rdo;杨砚池点点头，&ldo;去干吧。&rdo;

程鸣羽却坐到了他的身边，手指头动来动去，小小的芽片也摆来摆去。

&ldo;可我就只能做这样的事情。&rdo;程鸣羽脸上的笑意没了，看起来有些颓丧，&ldo;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可我还是个神呢，你见过这么不中用的神吗?&rdo;

杨砚池很坦白：&ldo;没有。&rdo;

程鸣羽得不到安慰，这是意料之中的。她发呆片刻，那一点儿无能为力的沮丧被压在了心底，转头又高高兴兴问起杨砚池：&ldo;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叫什么呀?&rdo;

杨砚池：&ldo;久吗?我和你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清楚。&rdo;

程鸣羽：&ldo;你叫什么?&rdo;

杨砚池仍在顽抗：&ldo;你来玩可以，不要撺掇我的金枝玉叶出门。这两只兔子很馋的，又不太识路，万一走没了，你上哪儿再找这么乖的两个给我?&rdo;

程鸣羽：&ldo;你到底叫什么?&rdo;

杨砚池终于败下阵来：&ldo;……大米。&rdo;

程鸣羽一脸怀疑。

&ldo;我是小米的主人。&rdo;杨砚池振振有词，&ldo;你叫我大米即可。&rdo;

程鸣羽不傻，知道他不肯将真实姓名相告，应该是在隐瞒着什么。但她又绝想不到面前这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杨砚池将军，只当杨砚池是被通缉着的江洋大盗，或是什么江湖侠客，那名号甩出来能把人惊得趔趄，不好随随便便就在陋井边上讲出来的。

&ldo;我懂的。&rdo;程鸣羽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ldo;我都懂。&rdo;

杨砚池：&ldo;……你懂什么?&rdo;

程鸣羽嘻嘻地笑，很快转了个话题：&ldo;你认识长平镇上的杨砚池将军么?&rdo;

杨砚池：&ldo;不认识。&rdo;

程鸣羽见他答得很快，心想这句&ldo;不认识&rdo;应该是真的，因而放心把心中所想全都告诉眼前的青年：&ldo;杨砚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人，还强抢民女，劫贫济富。&rdo;

杨砚池就默默听她讲。

&ldo;听说他房里养着三十八个姨太太，一个个都美得不得了，可是嫁给这样一个混蛋，那肯定每天都要哭的。所以杨将军的宅子里一天到晚都是哭声，又惨又苦。&rdo;

杨砚池：&ldo;……是吗?&rdo;

终于找到一个能与自己分享这些八卦的人，程鸣羽高兴得不得了。应春穆笑等精怪神灵对她的人间事不感兴趣，程鸣羽这一个多月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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