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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她猜得没错，他的目标果然是芒泽‐‐或者说，是芒泽之下的地脉。

可是白汀当时所见的应该已经不是山神，而是山神与混沌的混合体，巫十三。她没有认出来么?

还是说，她已经认出来了，但却仍旧相信他?

正要再询问时，糕糜先生已经朝着她走近一步，灰白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狂热的恳求。

&ldo;退回去!&rdo;应春大喝。

糕糜先生不为所动，他靠得近了，程鸣羽能闻到他身上带着的腐烂的臭气。

&ldo;帮帮我，山神。我帮了你们，我把巫十三的秘密告诉你们，你应该要帮我的。&rdo;他大叫，&ldo;这叫有来有往对不对?你必须帮我!&rdo;

木箭的尖端几乎抵在他的额头上。

&ldo;我的要求很简单。&rdo;他的声音渐渐软下来，&ldo;你让长桑救救我，把我恢复原状行不行?&rdo;

&ldo;……恢复原状?&rdo;

&ldo;不是说我的脸和身体，是我的……我的……&rdo;他结巴半天，也说不出来要恢复什么。

与巫十三长久地呆在一起，他似乎也已经被他同化了。无论是躯体、脸还是行事作风，一切都沾染了邪佞，已经不可能简单地通过长桑来恢复。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

&ldo;不行吗?不可以吗?&rdo;他转身跑到长桑身边，&ldo;你不是神灵么!救我啊!我也是无奈的!为了活下去，我才会帮巫十三办事!&rdo;

&ldo;你害了凤凰岭不少人命，还有脸让长桑帮你?!&rdo;愤怒地吼出声来的是伯奇，&ldo;杀人是犯禁的!是大罪!&rdo;

他一把将糕糜先生推倒在地。

糕糜先生踉跄着站起来，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快步走到了芒泽边缘。

在芒泽下方，无数呆滞的病者正仰起头看他。

&ldo;救我之后，我可以留在凤凰岭，我可以救他们的。&rdo;他指着下方的人群对程鸣羽说，&ldo;快啊!命令长桑救我!你不出声，这些人可就立刻会死。&rdo;

程鸣羽立刻将春山行转向，再次瞄准糕糜先生的额头。

&ldo;你敢?&rdo;她咬牙切齿。

糕糜先生不止是脸已经不似人，就连他腔子里头那颗心，也已经完完全全被邪物同化了。

糕糜先生的手指动了动。

三两个农人发出了沉闷的呻吟。他们捏住自己的脖子，用青筋暴起的手，生生折断了自己的颈骨。

脆响与人体倒地的声响传来，程鸣羽勾握弓弦的手指都发白了。

&ldo;这次是六个。&rdo;糕糜先生看看程鸣羽和她的箭，又看看长桑，&ldo;救我啊!快啊!快!我数五声，不救的话，这次要死十个。一……&rdo;

他才刚刚开始数数，程鸣羽手中的箭已经离弦。

原本平平无奇的木箭，竟在脱弦的瞬间，笼罩了一层浅金色的光亮，直冲着糕糜先生而去。

他的&ldo;二&rdo;还在唇齿间亟待发出，木箭已经击中了额头。

锐利的箭尖在皮肤下没入一半。

原本笼罩在箭身上的灵气忽然像是爆发了一般，轰地裹住了糕糜先生的身体。

他再没有发出一句声音的机会了。躯体从燃烧到化为灰烬，不过是瞬间功夫。

糕糜先生消失的时候，还蜷缩在婆青山深渊里的巫十三忽然皱了皱眉。

&ldo;死了?&rdo;虫落察觉了他的动静，连忙问。

&ldo;嗯。&rdo;巫十三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在浅浅的水潭里蜷成一团，&ldo;真疼……&rdo;

&ldo;你本来不就是打算送他去探路的么，早就做好了他叛变和消失的准备了。&rdo;虫落嘎嘎地笑，&ldo;现在我们知道了，糕糜先生虽然能站上芒泽，但他没办法进去。看来你也一样。&rdo;

&ldo;……还是要依赖山神。&rdo;巫十三慢吞吞从水潭里坐起。他身体呈现一种古怪而不正常的青白色，但随着他起身离开水潭，原本浮现在皮肤上的鳞片消失了，身后的尾巴也化作白烟，立在虫落面前的只是一个怎么看都十分平常的青年。

虫落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身体：&ldo;你还想让谁去?&rdo;

&ldo;苦竹郎君吧。&rdo;巫十三在水里走来走去，不时因为身体内部的疼痛而停下来，&ldo;他最擅长勾引女人。&rdo;

虫落表示反对：&ldo;可是连我都不吃他那一套。&rdo;

&ldo;你怎么一样呢?&rdo;巫十三笑着走过来，冰凉的手指抵着她的颈脖，&ldo;你吃过多少男人，那个小不点山神又见过多少男人?&rdo;

虫落皱眉退了退：&ldo;别靠近我，你现在很恶心。&rdo;

巫十三笑了一下，转身又开始在水潭里啪啪乱走：&ldo;我也没兴致。&rdo;

&ldo;这次也是我和苦竹一起去吗?&rdo;虫落起身问。

&ldo;嗯。&rdo;巫十三又靠着山壁坐下了，&ldo;你还是先把山神居所找出来吧。不要贪玩了，否则吃了你。&rdo;

他语气平淡，虫落的四肢却在瞬间有些发僵。

她不敢应声，抓起衣裙跃出了深渊。

虽然已经接近清晨，但凤凰岭仍然一片静谧。

虫落因巫十三的态度而忐忑不安，在通知苦竹郎君前往凤凰岭之后，自己当先抵达了这里。

可山神的居所，她完全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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