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拽了拽孟阶的衣袖,小声的道,&ldo;放我下来。&rdo;
孟阶却没有那个意思,他抱着宋琬在食桌前坐下。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拿了碗筷过来。一系列动作下来,如同行云流水。宋琬又摇了摇他的胳臂,&ldo;孟阶,我这样没法吃饭。&rdo;
孟阶舀了半碗粥,才将她放了下来。宋琬如释重负,捧着碗筷便埋头吃了起来。孟阶看着她挑出来的胡萝卜和木耳,皱眉头道,&ldo;宋琬琬,把这些吃了。&rdo;
宋琬捧着碗摇头,&ldo;胡萝卜有股怪味,我吃不下去。&rdo;
孟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指着木耳道,&ldo;这个呢?&rdo;
&ldo;就是不喜欢吃。&rdo;宋琬底气有些不足,小声的嘟囔。
孟阶发现宋琬虽有些贪吃,却挑食的厉害。不止萝卜丝、木耳不吃,洋葱、香菇、茄子也不吃。难怪她这么瘦。孟阶不再逼迫她,接过空碗,又舀了半碗皮蛋瘦肉粥,&ldo;把这个喝了。&rdo;
宋琬摸着滚圆的肚子,摇了摇头。孟阶将粥碗放在她的面前,指着挑出来的萝卜丝和木耳道,&ldo;那就把这些吃了。&rdo;
宋琬愁眉苦脸的望了孟阶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只好捧起了粥碗,小口小口的喝着。孟阶便在一旁看着她,时不时给她夹些青菜。
喝完粥,孟阶才让小丫鬟将饭菜撤了。他害怕宋琬积食,又撵着她去了一趟&lso;凝羡堂&rso;给唐云芝送了一些小厨房做的豆沙卷和山药糕。
回来后,宋琬便窝在西次间里看账簿。孟阶一向不畏冷,又是读书,暖和了容易头脑昏沉,所以西次间的地龙一直都是没有烧的。
孟阶看着坐在临窗大炕上不断搓手的宋琬,转身出去了。再回来时,屋里便暖和多了。
宋琬翻了几本账簿,发现孟阶手下的脂粉铺子一月就有一百多两的进项。不止脂粉铺子,还有布匹铺子什么的,只一个月的收成就赶她手底下铺子半年的进项。
也难怪孟阶能从容的拿出这么大手笔的聘礼。她以前还曾觉着&lso;听雨堂&rso;十分寒酸,给孟阶送了一个文具匣。幸亏送的是紫檀木的,要不然可就现眼了。
宋琬抬头看了一眼埋在桌案里奋笔疾书的孟阶,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的文具匣,上面雕刻的花纹和她送的那个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孟阶察觉到宋琬在看他,笑了笑,道,&ldo;累了?&rdo;
宋琬摇了摇头,&ldo;就是有一个问题很疑惑。&rdo;
&ldo;什么问题?&rdo;孟阶起身过来,拿过宋琬手中的账簿看了一眼,&ldo;是账对不上吗?&rdo;
&ldo;你说你这么有钱,以前住的&lso;听雨堂&rso;怎么那么寒酸?&rdo;最主要的是,还让她误以为了,心疼了好大一阵。
孟阶抬手摸了摸宋琬的发髻,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ldo;攒着娶娘子呢,哪里敢舍得花。&rdo;
宋琬脸颊一红,嗔道,&ldo;油嘴滑舌。&rdo;
中午的天气还好好的,到了傍晚刮起了一阵阴风,吹得外面的光秃秃的树枝&lso;哗啦啦&rso;的响。唯有门前的两棵樟子松,却依旧翠绿。宋琬手里捧着汤婆子,趴在碧纱窗上向外瞧。
起初雪花还很小,只飘着几朵。再然后,风渐渐小了,大瓣大瓣的雪花纷纷扬扬抛撒下来。不一会,四周便笼罩在白茫茫一片中。
下雪的时候,外面极静。唐云芝早就派了婆子过来,给宋琬说不用去&lso;凝羡堂&rso;请安了。刚用过晚膳,就见罗衾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宋琬问她吃过饭了没有,她一边解着蜜合色的团花云纹斗篷一边点头。宋琬才让丫鬟撤下去了饭菜。
孟阶见两人有话要说,便去了西次间看书。
外面的雪花很大,斗篷上落了许多。孙嬷嬷笑着接过去,在火盆上烘干了才搭在了衣架上。
明月捧了四五道点心过来,一一摆在了小炕几上。罗衾喝了一杯茶水,才渐渐暖过来手脚。她窝在炕里头,和宋琬说话,&ldo;琬儿,我觉着我要疯了。&rdo;
宋琬蹙着眉看了她一眼,问道,&ldo;怎么回事?&rdo;
罗衾看了一眼侍立在门口的丫鬟,贴着宋琬的耳朵小声道,&ldo;我这几日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蔺王爷的身影。吃饭想,睡觉也想,尤其是母亲和我说谁家儿郎哪里哪里好的时候,我就特别想他。&rdo;
宋琬戳了一眼罗衾,拿了一块山药糕小口小口的吃,&ldo;我看你是着了魔了。&rdo;
罗衾十分的愁眉苦脸,拉着宋琬的衣袖道,&ldo;琬儿,你说我该怎么办?&rdo;
宋琬刚吃过饭,还不是很饿。她只用牙齿细细的啃,像是一只小老鼠。她托着脸颊审视了罗衾一番,疑惑的道,&ldo;你相中蔺王爷哪一点了?&rdo;
罗衾想了想,很认真的道,&ldo;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着他哪里都好。他走路的时候右手会背在身后,说话的时候眉眼里会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有他看人的时候,目光总是那么柔和。我每次和他对视,都会情不自禁的脸红,心都快跳出来了。&rdo;
罗衾说起李骏的时候,黑黝黝的眼眸显得十分晶亮。
&ldo;我看你是真的陷进去了。&rdo;宋琬无奈的摇了摇头,&ldo;你说的这些我觉着孟阶和我哥都这样呀,你哥也是这样。为什么你就觉着蔺王爷特别了?&rdo;
没等罗衾开口,宋琬又指着眼角道,&ldo;你没觉着蔺王爷笑起来的时候这里会有很多的皱纹吗?&rdo;
&ldo;哎呀。&rdo;罗衾嗔了宋琬一眼,&ldo;哪里有?我怎么没瞧见。&rdo;
宋琬翻了翻白眼,&ldo;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他满脸褶皱,你也丝毫看不到。&rdo;她又叹了一口气,道,&ldo;你说天下好男儿这么多,你怎么就抓着一个老男人不放了呢。&rdo;
宋琬记得,前世李骏虽待罗衾很好,但他没过多少年就薨逝了。罗衾那时才三十多岁,生生守了三十多年的活寡。
宋琬想到这里,就有些气闷。她喝了一口茶水,才一本正经的问,&ldo;衾儿,你要知道。蔺王爷他比你大了二十多岁,总有一日会先离你而去。到时候你可就要一个人守活寡了,那漫长的岁月,谁又来伴你?!若是你真的想嫁给蔺王爷,可做好了准备?&rdo;
罗衾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闻言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她怔忪的看着宋琬,鼻头有些酸涩,许久才道,&ldo;我不知道。&rdo;
窗外的风徐徐的刮着,吹得雪花漫天飘扬。宋琬看着地上积的雪花越来越多,蹙着眉道,&ldo;要不你先回去想想。我看着外面的雪下的很大,怕是一会就回不去了。&rdo;
罗衾点了点头,小丫鬟拿着斗篷给她重新披上。孙嬷嬷打着帘笼进来,吹进来一股冷风。她走过来道,&ldo;小姐,外面的积雪有小腿那么深了。四下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要不先让衾小姐在这里住上一晚。&rdo;
孙嬷嬷的担忧果然是对的。一打开帘笼,就见大瓣的雪花往身上钻,冷风就像是刀子一般,吹得脸生疼。天色虽被白雪映衬的比平日里亮了许多,但四下茫茫的,根本看不清哪里是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倒是能回得去,不知道得摔多少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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