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
是那个延续数年的梦。
然而,小麦发现自己并非躺在床上,而是站在客厅外的阳台。
风,彻底吹破梦境。
在阳台上向远处眺望,是一座矗立着无数摩天大楼的城市。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栋焦黑的大楼,如同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废墟,那就是被烧毁的胶州路教师公寓。每当看到这栋焦黑的大楼,心中难免生出悲戚,感叹人活着并不容易。
不过,她的肚子紧靠栏杆,上半身几乎探了出去。数十米下是川流不息的柏油马路,早起上班的人们正匆匆赶路。如果再往前倾几厘米,黑色的路面可能就要被鲜血染红,她也将登上报纸的社会新闻版。
结结实实地跌坐在阳台里,她摸着自己狂跳的心,几乎是爬着回到客厅。
&ldo;我是要自杀?&rdo;
绝望地回到卧室,被窝还残留着体温,电脑屏幕上还闪烁着&ldo;魔女区&rdo;。
耳边再度响起钱灵的话‐会死的!
真的会死吗?小麦忍不住哭了,不是为自己要死而哭,而是为直到死的那天,都没能回忆起少女时代。
女人遇到心乱如麻的时刻,通常会找闺蜜倾诉‐想来想去,也只剩下钱灵。
谋杀似水年华第十二章
晚上,小麦裹上围巾,还加了厚厚的外套,过两天就要把冬装翻出来了。餐厅定在陆家嘴的正大广场,点完菜打量钱灵的脸庞,死党又憔悴了许多‐眼眶微微发黑,脸上看不到血色,无论怎样涂抹化妆品,都无法逃过小麦敏锐的目光。
&ldo;你怎么了?&rdo;
高中时代她们是两朵校花,时间怎么就像魔术师一样,转眼就要把萝莉变成御姐?
&ldo;没事啊!&rdo;钱灵尽量自然地微笑,&ldo;别关心我啦,不是你请我出来吃饭吗?告诉我有什么事?&rdo;
&ldo;恐怕‐我就要死了。&rdo;
钱灵沉默半晌,面色阴沉下来:&ldo;你又去了&lso;魔女区&rso;?&rdo;
&ldo;是。&rdo;
&ldo;为什么不听我的警告?&rdo;
&ldo;因为,&lso;魔女区&rso;能给我最需要的东西。&rdo;
田小麦差一点就说了出来,&ldo;魔女区&rdo;帮她回忆起了1995年的往事。
&ldo;我说过魔女能给你想要的一切。&rdo;
&ldo;魔女?&rdo;
&ldo;嗯,我是这么叫店主的‐魔女会变魔术,真的能给你一切。但是,我想魔女要的代价,应该不止是金钱。&rdo;
小麦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ldo;你怎么知道&lso;魔女区&rso;的?&rdo;
&ldo;几个月前,很偶然搜索到的,果然能买到你想要的一切。我已经无可救药地上瘾了,每天都要上去买东西,好像一天不上&lso;魔女区&rso;就会把自己憋死。小麦,你可不要像我一样无法自拔,我想你的自控力要比我强。&rdo;
&ldo;你不能帮我?&rdo;
&ldo;人,只能自己救自己。&rdo;钱灵的目光锐利起来,就像在高中的寝室里那样,&ldo;小麦,克制住你的欲望,就可以拯救自己。&rdo;
&ldo;你总习惯教训我,而我也总习惯听你的话。好吧,我不是小女孩,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说说你吧,你怎么了?也许你不爱听,但我必须说,你看起来好憔悴,也是因为&lso;魔女区&rso;?&rdo;
&ldo;原因很复杂。&rdo;钱灵转脸掩饰自己,&ldo;我不能说。&rdo;
田小麦只能说回自己:&ldo;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个老同学,她跟我说了半天,我都没记起来她是谁!原来是我们同寝室的眉儿,搞得她很不高兴,以为我故意搭架子。真丢脸!&rdo;
&ldo;只要还记得我就好了。&rdo;
&ldo;就是怕将来有一天,连你也不认识了。&rdo;
&ldo;你可能忘记任何人,但不可能忘记我。&rdo;钱灵颇为自信地一笑,&ldo;因为我们是死党。&rdo;
&ldo;可是,一个人如果连青春的回忆都没有了,那将多么可悲。&rdo;
&ldo;不过,有些事情嘛,不记得更好!还是永远不要再记起来了!&rdo;
钱灵的这种态度引起小麦的警觉:&ldo;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不愿意告诉我?&rdo;
&ldo;你真的,都忘了?&rdo;
&ldo;提醒我一下‐求求你!&rdo;
&ldo;慕容老师。&rdo;钱灵将信将疑地说出一个名字,&ldo;还记得吗?&rdo;
好熟悉的名字啊!可是,小麦丝毫想不起那张脸:&ldo;慕容老师?她‐是谁?&rdo;
&ldo;连她都忘了?&rdo;钱灵很是吃惊,但她旋即又恢复镇定,轻描淡写道,&ldo;忘了就忘了吧。&rdo;
&ldo;不,你要告诉我。&rdo;
&ldo;只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别再固执了,既然都忘了过去,就想想未来吧!&rdo;
&ldo;未来?&rdo;小麦在心底暗问:我有未来吗?
&ldo;我知道你和盛赞分手了,后来还联系过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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