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内餐厅里,我们三人坐在贴木皮的廉价长桌前吃着咖哩饭。
&ldo;要修哪些课?&rdo;佐藤摊开课程一览表说。他的白衬衫很时髦,但一看就知道是新买的。
&ldo;就是说啊……&rdo;山田把脸凑过来。我也学他望向一览表,视线却滑过文字。
我们只设定了&ldo;如何以修最少的课来获得学分&rdo;这种平凡无奇的方针,所以只能遵循佐藤得意洋洋地说是&ldo;从朋友那里听来&rdo;的意见,选择有利的课程。
&ldo;可是这种别人给的事前情报,实在不能当真呢。&rdo;山田低声说道,佐藤于是闹起了别扭。
吃完饭后,山田提议去书店买教材。虽然昨天买了几本教科书,但还是不够。教科书怎么买都买不齐全,难不成这是大学教授的阴谋?
书店这两个字让我起了反应,我一瞬间联想到昨晚抢书店的事。那家店现在怎么了?新闻怎么了?报纸、流言、骚动、警察,究竟都怎么了?
坐在正对面的山田讶异地问:&ldo;你还好吧?在想什么?&rdo;
我摇摇头,&ldo;没事,只是在想买教材的钱。&rdo;
山田不断地批评商店店员,佐藤则滔滔不绝地宣扬他在本地酒吧出糗的事迹,听完他们两个讲了一堆之后,我们离开了餐厅。
正要横越雨廊时,佐藤用手肘撞了撞我的手臂说:&ldo;喂,那个女的不是学生吧?&rdo;
&ldo;哇!&rdo;山田叫出声来,&ldo;超漂亮的!&rdo;
&ldo;那就是所谓的成熟女人吗?&rdo;佐藤说。但我觉得在快要二十岁的我们眼中看来,所有的女人都被分类为&ldo;幼稚&rdo;和&ldo;成熟&rdo;两类。&ldo;不是学生啦,会不会是职员?&rdo;
&ldo;可是她的皮肤实在白过头了。&rdo;山田的脸扭成一团,&ldo;简直像能剧面具还是乌龙面嘛。&rdo;
&ldo;乌龙面哪有那么白?&rdo;佐藤为了无聊的小事认真了起来。我已经没在听他们说话了。不是听他们说话的时候。
他们指的方向在约十公尺远的教室前,长椅上正坐着我前天在公车里目击到的女子。
果敢地挺身对抗色狼,甚至表现出不惜下车打架的气势的女子。那名雪白女子,正坐在圆木横放制成的长椅上。
山田和佐藤朝书店方向走去,我开口说:&ldo;我有事先走。&rdo;
&ldo;你要去哪里?&rdo;
&ldo;我找那名女子有点事。&rdo;我老实地说,结果两人一脸不满,吃惊地说:&ldo;看不出来你是行动派的啊。&rdo;
&ldo;不好意思。&rdo;我出声,对方慢慢地抬头望向我,&ldo;呃,那个,我上次在公车上看到你。&rdo;
&ldo;公车?&rdo;她面不改色,看不出她是否感到不愉快。
&ldo;当时公车里有色狼。&rdo;顺着语气好像接着要说&ldo;当时的色狼就是我&rdo;,我慌了起来,&ldo;那个时候我在车上,也是乘客。&rdo;
哦,那个啊。‐‐她兴致索然地说:&ldo;色狼啊。这么说是有过那种事呢。&rdo;
我对她的回答相当失望。虽然比不上抢书店,但公车里的那件事对我来说也是一桩大事。
&ldo;对不起,突然出声叫你。&rdo;
&ldo;无所谓。&rdo;她板着一张脸说:&ldo;要坐吗?&rdo;我完全没想到她会指着旁边这么说。
&ldo;可以吗?&rdo;我有些雀跃,坐了下来,却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和这名女子说些什么。
&ldo;我的口气听起来或许像在生气,不过请不要介意。因为我并没有生气。&rdo;
&ldo;这、这样吗?&rdo;
&ldo;我生气的时候,会说我在生气。&rdo;
&ldo;哦……&rdo;我只能这么应话,&ldo;那个……我姓椎名。&rdo;接着我把自己的名字也告诉她。
&ldo;我叫……&rdo;她也自我介绍。姓氏姑且不论,她说她叫&ldo;丽子&rdo;这涸名字却让我大吃一惊,因为这是河崎提过的名字。&ldo;你是丽子小姐吗?&rdo;
&ldo;不是幽灵的灵子(注:&lso;丽&rso;与&lso;灵&rso;在日文中的发音同为rei。)唷。&rdo;可能是从前曾经被调侃过,她先下手为强似地说。
我想起河崎说过的话:&ldo;有个叫丽子的女人。要是你有机会遇见她,千万别相信她。&rdo;
我慢慢把视线转向她,她的肤色映入眼帘。我感到害怕,又别开了视线。那与其说是晶莹剔透,更像是突兀的雪白。
河崎的忠告究竟是什么意思?
除了面无表情、异样冷静之外,丽子小姐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或怪人。反倒是河崎自己才异于常人。
此时,我突地想起山田在餐厅里说过的话,就是&ldo;别人给的事前情报都不能当真&rdo;那段话,所以我决定开口了。&ldo;请问,&rdo;我应该靠自己弄个水落石出才对,&ldo;那个,恕我冒昧,不过我只是问问,你是不是在开宠物店呢?&rdo;我已经有所觉悟可能会让对方感到诡异。
丽子小姐猛地转过头来,我和她四目交接。她的嘴唇很红,十分梦幻。
&ldo;不,其实是‐‐&rdo;我慌忙补充说明,&ldo;我住的公寓隔壁住了一个叫河崎的人,之前他曾经提到一家宠物店的店长丽子小姐,所以我心想会不会就是……&rdo;我的辩解可疑得需要辩解。可疑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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