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殇二十二(1)
陆雯洁的眼睛透过百叶窗可以一目了然地望到院子里,可以把医院停车场里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小路这一天似乎很不好。昨晚,秦莉特意留下来一直陪着她和小路,一晚几乎没睡,忙着给小路量体温、测血压、抽血化验。小路的各项化验指标均高出正常值的好多倍。秦莉很同情陆雯洁,可又恨陆雯洁,她觉得,陆雯洁使佐拉变得像着了魔一样。佐拉可以不认父母,可以不认她这个姐姐,可佐拉不能没有苏莎。她必须挽救佐拉,让他重新回到苏莎的身边。
所以,晚上下班后,秦莉没回家。她给丈夫王子风打了个电话,说有个特护病人,让王子风去接女儿。她没提佐拉。她当然清楚,佐拉是警察,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到那个什么煤矿去,一定是去查一个非常重要的案件,他不告诉家里干什么,也一定是不便说。
但秦莉无法理解的是,佐拉去执行任务怎么又扯进来这么一个叫陆雯洁的女人?这女人还带来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孩子。
这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冰雹。陆雯洁的眼睛再次转向窗外。停车场里的人四处奔逃,刚才还热闹的停车场马上清静了。冰雹打在地上、车顶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响声。
她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冰雹中驶进了停车场。车里出来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关好车门,慌张地向楼里跑去。那个人就是佐拉,她心疼不已,感觉那冰雹比打在她身上还要难受和痛苦。同时,她又感到一种兴奋和快乐。她准备好了毛巾,想等佐拉进来让佐拉擦擦脸和头发。可等了半天,却不见佐拉。
佐拉哪儿去了?
其实,佐拉刚走进儿科病房的走廊就被秦莉叫到了办公室。她一边关门一边对佐拉说:&ldo;你知道我为什么喊你吗?我告诉你,我在为苏莎打一场爱情保卫战。&rdo;
佐拉莫名其妙地问:&ldo;和谁保卫,保卫什么?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呀?&rdo;
秦莉说:&ldo;就是和你,和那个叫陆雯洁的女人。你真的那么爱她吗?&rdo;
佐拉说:&ldo;你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别在里面瞎搅和了。&rdo;
&ldo;我搅和?我是吃饱了撑得难受,我这个人喜欢管闲事。&rdo;秦莉很委屈,她的一番好意和苦心,换来的是弟弟的不理解。
佐拉说:&ldo;我和她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什么的。我在窝儿矿的时候,她帮助过我,我是知恩图报。陆雯洁和你说过吗?我的腿在窝儿矿受了伤,是她在医院里陪着我,照顾我。现在人家的孩子病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帮助她一下吗?再说,你又是儿科主任,照顾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rdo;
秦莉根本不信:&ldo;真是这样?&rdo;
佐拉说:&ldo;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小路病得不轻,也许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这你比我更清楚。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rdo;
秦莉犹豫了一下说:&ldo;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rdo;
佐拉想了一下,说:&ldo;什么条件?&rdo;
秦莉说:&ldo;这儿有我,你就不要再来医院了,安心地去工作。有时间,你多陪陪苏莎。&rdo;
佐拉笑了:&ldo;我就是想对你说这个呢!就是想把他们两个托付给你来照顾。我最近很忙,不可能在医院里呆着,而且这件事你还得替我保密。&rdo;
秦莉说:&ldo;我明白,你就放心去吧。我会照顾他们的。不过,那住院的费用也很多的,很多。&rdo;
&ldo;我知道。&rdo;佐拉听了,心中十分的酸楚。医院的消毒气味强烈的冲击着的他嗅觉器官,冲击着他的意识。他渐渐地变得有些伤感,像有无数条毛毛虫在他的心中蠕动。
佐拉从秦莉的办公室出来,转身要到小路的病房去。
秦莉故意喊道:&ldo;佐拉,你走错了,大门在右边。&rdo;
佐拉说:&ldo;我知道在右边,我是去小路的病房。&rdo;
秦莉说:&ldo;我说过了,小路和陆雯洁的事儿你不要管,有我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rdo;
煤殇二十二(2)
佐拉说:&ldo;你在我当然放心,可我还是得去看看,既然来了,哪有不去看一眼的道理。&rdo;
秦莉沉下脸来,一脸严肃地说:&ldo;你不能过去,你必须马上离开。&rdo;
佐拉也正色地说:&ldo;姐,我必须得去。&rdo;
秦莉不悦,说:&ldo;那你对她说,马上把住院费交来,他们的住院费最多只有两天了,拿不来住院费,所有的治疗措施我们都没办法实施,你知道吗?&rdo;
&ldo;好,好,我去说。&rdo;佐拉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雯洁见到佐拉,眼泪抑制不住地淌了下来,所有的思念,所有因小路的病而产生的焦灼和困苦都化作了两行泪水。佐拉的脑袋嗡地一下大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没有想到,陆雯洁见了他,会如此难以抑制。
佐拉真想让陆雯洁俯在他的肩膀上大哭一番,以女人的方式把痛苦发泄出来,倾诉出来,寻求一种慰籍与平衡。
但佐拉没有这样做,他理智地站住了。他虽然喜欢陆雯洁,可他清楚自己在窝儿矿的职责,也清楚陆雯洁代替不了苏莎在他心中的位置。
盘点他的内心世界,他爱的是苏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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