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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ldo;老门，老门你听见我喊你吗？&rdo;徐德富走到炕前，轻声呼唤。老门脸色苍白，吃力地睁开眼睛说：&ldo;当……当、家。我……快不行啦。&rdo;

&ldo;老门，佟大板子去接程先生，你一定要挺住。&rdo;

老门颤抖的手往裤腰处比划，谢时仿理解其意，解开裤腰带，掏出一个布包，声音很微弱地说：&ldo;给、我家……&rdo;他没说完便昏迷过去。

第一章匪临家门（11）

&ldo;程先生咋还没到？&rdo;徐德富急了，指使道，&ldo;时仿，你鞴匹快马，去道上迎迎他们！&rdo;

胡子马队驰上沙坨顶，队伍最前面的大德字调转马头到大柜坐山好面前，报告情况：&ldo;大哥，下面是王家窝堡。&rdo;

坐山好挺立马背上，朝沙坨下望去。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轮廓清晰在薄雾里，可见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ldo;王蛐蛐（亲戚）在这个屯子，我们是不是到活窑（与胡子素有来往）打打尖，弟兄们都饿啦。&rdo;大德字问。

&ldo;你先去屯子瞭水（侦察），没事放一枪，我再带弟兄们过去。&rdo;坐山好说，炊烟诱惑了胡子大柜。

大德字领两个胡子飞马下了坨子，前去打探。

徐德成在马鞍上欠起臀部，龇牙裂嘴，表情痛苦。

&ldo;你在家没骑过马？&rdo;坐山好问。

&ldo;只骑过两回驴。&rdo;徐德成说，&ldo;我不敢骑马。&rdo;

胡子一片嘲笑声。

&ldo;骑不鞴鞍子的驴，和鞴鞍子的马不一样。你要顺着劲走，别把屁股死死地压在鞍子上。&rdo;坐山好说着经验，&ldo;那样非骣屁股不可。&rdo;

&ldo;我怕掉下来。&rdo;徐德成说。

&ldo;你那样不骣屁股才怪呢！到了地方我给你治治。&rdo;

砰！王家窝堡方向骤然一声枪响，是大德字发回来的信号，队伍可安全进村了。

坐山好一挥枪，下令道：&ldo;弟兄们，下窑去！&rdo;

胡子马队随坐山好奔下沙坨，扬起一片沙尘。王家窝堡村，一杆人马鱼贯入王家土围子。

坐山好将缰绳甩给马拉子，向宅主王顺福一抱拳，行胡匪礼道：&ldo;王蛐蛐，弟兄们打此路过，打扰啦。&rdo;

&ldo;大爷不嫌弃来寒舍，真是求之不得。我即备酒菜，为爷爷们接风洗尘。&rdo;王顺福恭敬地说。那是一个惧怕胡子，又暗中巴结胡子的畸形年代，为自家的利益，想方设法成为某一匪绺的活窑以求庇护，于是胡子的活窑便出现了。

众胡子分散到各屋子休息，王顺福特意叫坐山好到上屋休息。

&ldo;我请的客人，&rdo;坐山好指下徐德成要带上他，介绍说，&ldo;徐老三。&rdo;

王顺福一愣，说：&ldo;徐老三请，上屋喝茶。&rdo;

徐德成随坐山好、王顺福走向正房。王家堂屋并不大，客厅兼卧室，三人坐在炕上喝茶。徐德成坐得离坐山好、王顺福稍远一些的炕梢。

&ldo;眼下忙着打羊毛，家里人都到放青点去了。人手不够我失陪啦，您们先喝着茶，我去张罗张罗，早点吃饭。&rdo;王顺福沏壶茶后离开。

&ldo;忙你的去吧。&rdo;坐山好说。他解开腰带子，看情形准备好好歇息。掏出刚到手不久的日本造左轮手枪摆弄，深受胡子大柜的喜爱。瞥见徐德成仍心神不安的样子，就说，&ldo;到了这儿，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咱们的活窑，里码人（自己人）。&rdo;

&ldo;啥是活窑？&rdo;

坐山好舒坦地靠着高高的红木椅背，继续把玩枪，他心里荡漾着喜悦，对王家这个活窑很满意，&ldo;活窑就是和咱一条心的人家。你想，绺子一旦有个马高镫短（缺东少西），弟兄遭个难啥的，去哪里养伤？&rdo;

遍地胡子的年代，有钱人终不甘坐以待毙遭胡子抢夺，许多富户就像王顺福一样，主动拉拢或暗养一伙胡子为自家壮胆壮威，免遭其他胡子惦念和抢劫。有幸成为胡子活窑就要尽些义务，平常胡子来了好烟好酒大鱼大肉地招待，逢年过节要送猪肉、粮油到绺子上，胡子受伤了不敢公开去医院诊所治疗，就秘密送到活窑里养伤，既安全又可靠。因此，吃了活窑甜头的正规大绺子一般都号下几个活窑。

&ldo;哦，原来是这样。&rdo;徐德成弄明白一个问题，眼望着他手里的枪说，&ldo;你的枪不错，像日本造的。&rdo;

&ldo;啊，教书先生还懂枪？你蒙对了，真正的小鬼子造。它劲大，上线，不卡壳。三老弟，为从守备队那个官的手里整来它，我还仰（死）了两个弟兄。&rdo;

第一章匪临家门（12）

徐德成见坐山好心情挺好的，赶紧问：&ldo;大爷你们绑我来干什么？&rdo;

&ldo;绑，你没见过绑人，一定没见过。别急，你会见到绑人是啥景象。&rdo;坐山好收起枪说，&ldo;三老弟，实话对你说吧，我们借你手使使。&rdo;

徐德成一哆嗦，下意识地藏起手。

哈哈！坐山好拊掌大笑道：&ldo;看你吓得熊样，像我要剁你手似的。&rdo;

&ldo;那你？&rdo;徐德成浅声问。

&ldo;你念过书，识文抓字，叫你来为我们描朵子。&rdo;

&ldo;描朵子？&rdo;

&ldo;写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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