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像至今没有过类似的事情……&rdo;楚若水一怔,&ldo;的确很奇怪。或许,世上的男子本就对此文字不感兴趣,所以也无从破戒。&rdo;
女子的一切向来被世人轻视,就算创造出独特的文字又如何?圣人的诗书都读不完了,男子哪有闲情研究这个?大概也不会正视一眼。
正因为低微,所以安全吧。
&ldo;倘若真有男子向你请教,你会如何?&rdo;他忍不住再问。
&ldo;我……&rdo;她摇了摇头,&ldo;或许会先问问姊姊吧。&rdo;
瑶族的规矩,她也不太明白。其实女书在她眼中不过是文字的一种,还没到达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步,就算传给男子,她也不会大惊小怪。
况且,她一向觉得文字似水,在流传中才能益加繁荣,汇成江河。倘若文字的存在只是做为一种保密的手段,实则可悲。
&ldo;小姐‐‐小姐‐‐&rdo;正思忖中,奴婢小翠风风火火地跑进来,&ldo;有客求见!&rdo;
&ldo;找我的?&rdo;楚若水诧异。
&ldo;对,以前来过的那位姑娘‐‐&rdo;小翠答道,&ldo;说是小姐您的姊姊‐‐&rdo;
这个时候,姊姊为何忽然前来?楚若水倏忽站起,心下有些彷徨。
&ldo;好久没看到云姿了,&rdo;薛瑜笑道,&ldo;听说她已与舒泽贝勒成亲,不日会被册封为侧福晋。大概是来送喜饼的吧。&rdo;
&ldo;薛大哥,我想先单独会会姊姊……&rdo;楚若水支吾,&ldo;你……可否回避?&rdo;
长平公主大婚在即,姊姊既然经常出入皇宫,不可能听不到半点儿风声,是该向姊姊解释清楚的时候了。
&ldo;你们姊妹好好聊聊,我到书房去。&rdo;薛瑜会意地离去,仿佛深知她的心意,避免她的尴尬。
望着他的背影,楚若水眼含感激。他对自己的关切体贴,总在这无言的点滴中展现,胜过赠予的倾国珍宝。
&ldo;姊姊,你怎么来了?&rdo;看到姊姊匆匆忙忙的样子,她假装诧异。
&ldo;你实话告诉我,长平公主朱媺娖跟薛大哥是否相识?&rdo;盘云姿一见到她,便迫切地问道。
果然,她猜得没错,纸包不住火,姊姊迟早会了解真相。
&ldo;是,&rdo;她微微点头,&ldo;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朋友……&rdo;
&ldo;听说多尔衮打算替他们俩赐婚?&rdo;
赐婚?难道姊姊尚未听闻,长平公主就要嫁给周世显了吗?
看来,这其中复杂关系,姊姊仍未厘清,这样也好,省得她越说越混乱。
&ldo;只是传闻,还没下旨呢。&rdo;她维持平静的外表,顺着盘云姿的话道。
&ldo;若是真的呢?你打算怎么办?&rdo;盘云姿担忧地看着她。
呵,她就知道,一切皆出于关心。原来她如此幸运,能得到这许多关爱。
&ldo;薛大哥说,他只喜欢我一个人。&rdo;楚若水淡淡笑道,维持昔日谎言,&ldo;我相信他的话。&rdo;
昔日的谎言如今已然成真,只不过其中曲折,难以描述。
&ldo;倘若……&rdo;
瞧姊姊欲言又止,她迳自道:&ldo;长平公主在宫变之日,被她的父亲斩去了一只胳膊,境况十分可怜。薛大哥与她自幼相识,断不会扔下她不管,倘若他们俩真的成了亲,我亦会默默祝福……&rdo;
&ldo;到时候,你还会继续留在这里?&rdo;盘云姿急道。
&ldo;我会。&rdo;楚若水决然地点头,&ldo;只要能见到薛大哥,跟他在一起,哪怕不做正室,我也无所谓。&rdo;
盘云姿怔住,没料到素来纤弱的妹妹心意竟如此坚决。&ldo;可是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你会心痛的……&rdo;
&ldo;那姊姊你呢?&rdo;她反问道,&ldo;听闻你就快要成为舒泽贝勒的侧福晋了,你是真心爱他的吗?也会心痛吗?&rdo;
&ldo;我……&rdo;盘云姿咬紧嘴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本来想规劝妹妹,没料到却反被问倒。
&ldo;姊姊若能飞蛾扑火,我为何不能?&rdo;楚若水平静地道,&ldo;姊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再重的磐石我也能扛得住,请姊姊放心。姊姊,回去吧,将来的事或许无法预料,但我们仍是可以享受当下的幸福,即使只能与心上人度过一天,那也是好的。&rdo;
仿佛被她说服,盘云姿默默点头,安心离去。
将姊姊送出门外,回转房中,楚若水有好一阵子出神。方才的对话,言犹在耳,连她自己都诧异哪来的勇气,如此抒发。
是仅仅出于对姊姊的安慰,还是发于真心?
哪怕只与薛瑜共度一天,哪怕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她都愿意吗?曾几何时,这份情感深炽到如此地步,仿佛根深柢固的参天古树,风雨也无法动摇。
该说她太傻,还是太过痴情?
&ldo;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rdo;忽然,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让她一怔。
不必回头,她便可以识别那熟悉的脚步,还有如云般的白色衣衫,在午后的阳光下被风吹,拂到她的近旁。
&ldo;你听见了?&rdo;楚若水双颊霎时滚烫,垂下头去。
他不语,忽然上前,从身后紧紧地拥住她,俊颜深切地贴着她的耳垂,在烈焰中蕴藏着酥软的温柔,仿佛水与火相互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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