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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成静身为天子亲信，表面上说的是姑且留在谢府，实际上这其中利害关系，又有很多讲究。

比如，一个与世家作对的天子亲信，在世族里面被人跟踪，被盗看机密，他应作出什么反应？

应上奏陛下，弹劾谢族。

这是皇帝在测试他的忠诚。

成静若真的符合帝王的期待，就应该将那人杀了，与谢族为敌。

&ldo;我不傻，亦知你也不傻，跟踪这等下作之事，自然不是你做的。&rdo;成静的目光掠向一边落雪的石狮子上，嗓音凉冷了下去，&ldo;此人，是宫中派来的，针对的是你，更是我，我们的陛下……已经开始怀疑我的忠诚了。&rdo;

所以，他选了折中之法，让人就地剪去那人舌头，以示警告。

谢映舒皱眉更深，慢慢重复道：&ldo;……怀疑你？&rdo;

&ldo;其间恩怨，一时难以解释。&rdo;少年无奈地苦笑一声，看向那落雪飞檐，温声道：&ldo;我亲自扶他登基为帝，从此之后，便与他只是君臣，不再是生死之交。&rdo;

其实陛下早就开始怀疑他的忠诚。

从他身后总是跟随的侍卫便可看出，那些人，以保护之名，做着监视之事。

谢映舒沉默许久，才道：&ldo;你要与陛下为敌？&rdo;

&ldo;不敢为敌，陛下是君，臣只能听候君命罢了。&rdo;成静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个人，无论是怎样的神情，都显得有些温柔无害，可谢映舒与他相识多年，自然明白他即便是要对什么人下手，也是微笑从容着的。

是时，下人快步过来道：&ldo;禀郎君，翁主醒了。&rdo;

谢映舒阖目敛去眸中冷意，再睁开时已恢复日常温和淡静之态，转身回屋。

刚一进门，就瞧见在榻上缩成一团的谢映棠，小脸素白，精神萎靡，只一双晃着水意的大眼睛含着不安之色，一见谢映舒进来，便朝他伸手喊道：&ldo;阿兄。&rdo;

谢映舒心软亦心疼，走到她身边去，把她抱在怀里，拍了拍妹妹的背脊，柔声道：&ldo;别怕，我在这里。&rdo;

谢映棠将唇咬至渗血，倔强地将尚未涌出的泪生生憋回，伸手扯了扯谢映舒的衣袖，嗓音干哑道：&ldo;那个人……&rdo;

&ldo;此事已经料理，日后定不会再有，棠儿勿念此事。&rdo;谢映舒在她看不见处皱紧了眉，此刻成静抱着猫儿推门而入，走到小姑娘身边蹲下，笑道：&ldo;翁主，看看谁来了？&rdo;

谢映棠从阿兄怀里探出脑袋来，眼色微动，&ldo;冬冬。&rdo;

那只长毛的尺玉霄飞练轻轻&ldo;喵&rdo;了一声。

成静道：&ldo;它想你了，翁主想不想抱一抱？&rdo;

谢映棠身子微僵，又重新把脑袋埋了回去。

她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了，成大人这是在哄她，她如何听不出来。

……他居然特意过来哄她开心。

她又退出阿兄的怀抱，揉了揉眼睛，才朝成静伸出手，将冬冬抱到怀里去。

小姑娘蹭着雪白柔顺的猫毛，也跟这只猫儿一般，柔软温顺下来。

她也惦记着他，问道：&ldo;大人被吓到了么？那人……&rdo;一回想那情形，谢映棠脸色变慢慢僵白下来。

成静弯了弯眼睛，柔声道：&ldo;我若怕了，今日谁能救你呢？&rdo;

他说的委婉，自然不能说自己早已司空见惯，更不能说此事就是他安排的。谢映棠听在耳中，却不由得愧疚地想：原来成大人为了保护我，强忍着惧意。也是，像成大人这般如雪雕琢的儿郎，想必也不曾见过这等恶心血腥之事。

第7章戏谑

谢映棠当日再阖眼时，便做了噩梦。

三郎院中新收拾出的厢房内，侍女随从们跪了一地，小姑娘拉着自己阿兄的衣角，哀哀地诉苦，女儿家的声音惊扰了枝头的雀儿。成静在树下喝茶，问道：&ldo;素闻翁主体弱，三郎平日竟连这等小事……也瞒着她么？&rdo;

相比于其他官家小姐，这般年纪早会在后宅里明争暗斗，胆量也绝无如此之小，小到……令人费解。

谢府仆人闻声笑了，恭敬地答道：&ldo;大人不知，我们这位翁主，既娇养，也不娇养。譬如，那日受惊是真的，如今抓着我家公子的衣裳，却是在故意闹了。&rdo;

成静饮茶的动作一顿，蓦地笑了开来。是时梅花花瓣被风送到了石桌之上，少年抬起广袖轻轻拂去，微笑道：&ldo;懂了。&rdo;

谢幺非说自己晚上睡觉害怕，这胡搅蛮缠的结果，便是被应允在三郎院中住上几日。

翌日清晨之时，成静与谢定之相坐于府中湖亭之上，两人就天下大势与兵法相谈甚久，太尉兴致极佳，便命人摆出一盘棋来，与成静切磋对弈。

白玉棋子叩响棋盘，清鸣悦耳。

&ldo;明公走棋过于保守，小辈请教，而今包抄夹击之势，当如何破解？&rdo;

&ldo;世侄擅于谋略，可算漏了一点。&rdo;

&ldo;何处？&rdo;

&ldo;祸起萧墙。&rdo;

少年眯起桃花眼，眸光微挪，良久抬头道：&ldo;小辈受人掣肘已久，此局应如何解？&rdo;

谢定之抚须微笑，&ldo;不破不立。&rdo;

成静沉思良久，正欲再言，忽然听得一片清脆悦耳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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