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诱人的条件。
庆泽只微微一笑,反问黎姜:&ldo;我愿以天下来换他一人,不知成王又能如何?&rdo;
黎姜紧抿薄唇,看见一骑青骢马朝这里飞驰而来。
他慢慢笑了,笑容如雪般纯净,又如冬天正午的阳光般温暖。他那麽一个深邃到了冰冷残酷的人,竟然能向人展露如此春风扑面一样的笑容。
青骢马还未立稳,风月还在晃动中,这个笑容已经落在了眼底。
暗暗吃惊一把,风月在青龙的扶抱里下马,看也不看黎姜,径直走到庆泽马前。甜甜一笑,朝庆泽张开双臂。
庆泽仿佛知他会来,没有丝毫惊讶。也是一笑,轻而易举的将他抱上马来,放在怀中。
风月这才抬头,慢转水瞳,正正看著黎姜。
那笑容如春风扑面,也如春风般倏忽然来去无踪。此刻黎姜脸上,是比初春的雪还要冰冷的冷硬。而他所有的气息,甚至能够影响周遭的一切,就连环绕在三人两骑周围的空气,也要被他散发出的冰冷给冻上了。
他低声道:&ldo;够了双儿,别胡闹了!&rdo;
风月只觉得胸口滞闷至极,当下只想掉头就走再也不要见到这人。却又不能,慢慢摇头道:&ldo;旧日蝴蝶,早已魂飞魄散不知所踪。以前是无双,现在是风月。&rdo;
黎姜脸色越发难看,却不说话,只是看著他。黑得勾魂摄魄的一双瞳仁中流光异彩,转过千言万语,冰冷渐渐融化,化为割也割不断的思念和温柔,可又一眨,便是盛也盛不住的悲伤。
风月几乎要迷失在这诡丽的眼神中了。这多情的眼睛,是否曾经日夜看著无双?是否曾让无双迷恋?
心里莫名的一痛。身後庆泽紧了紧有力的手臂。
黎姜轻声道:&ldo;你还在恼我强迫你吗?不管你怎样恼恨我,我对你都不会变的。&rdo;
强迫?!
&ldo;黎姜!&rdo;庆泽低吼:&ldo;昊国虽小,但也不会那麽容易被你灭掉!我若此刻斩你於马下,定是件举国欢庆的喜事!&rdo;
黎姜不为所动,只一味看著风月。
风月想起青龙说起无双死前的状况,越想越像是被人……一股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便冷下一张脸,声音毫无温度道:&ldo;不知道解忧听到这话会作何感想。&rdo;
黎姜稍一怔,微蹙眉头道:&ldo;双儿,你以前从不计较这些的。&rdo;
&ldo;口中不计较,可不等於心里不计较。&rdo;心中稍微定了定,风月道:&ldo;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好好了解过无双对不对?&rdo;
黎姜良久不语。他紧盯著风月,强烈的压迫感旋然而至,风月被他盯的浑身僵硬,不由自主向庆泽怀中靠去。
黎姜又看了一眼,突然摇头道:&ldo;你变了。以往你虽然从不说,但我们心里都清楚的。你以前看著我的眼睛,都明明白白写著你的心意。可是如今,为何你的眼神如此陌生?&rdo;他说著,双眼不再看他们,转而望向墨蓝的夜空。
一芽弯月,独缀苍穹。黎姜双目飘忽起来,天地随之苍茫,无尽之中仿佛只有他一人,嬉笑怒骂无人敢应,正如独月照空。
&ldo;也好。&rdo;他不紧不慢道:&ldo;既然这样,我们便重新开始。&rdo;他对风
月微微一笑,竟是百般宠腻的神情,&ldo;过去那麽多不顺心的事情,就让它就此逝去也好,我不逼你。若是哪天受了委屈难过,只管到成国来找我就是。此生此世,我都等你。&rdo;
说完,他又深深看了风月一眼,对庆泽道:&ldo;我便给你十年时间。十年之间,成国不会对昊用兵。十年之後,你若不能与我抗衡,便是我错看了你!&rdo;
说著,他径直打马离去,留给众人一个挺拔如山的背影。他的声音再次传来:&ldo;记住,我只是为了双儿高兴,与你无关。&rdo;
风月沈默地看著他山脊一样的背影,突如其来的孤寂与悲怆尽数涌上心头。却听见身後庆泽一声肺腑感叹:&ldo;为王就当如此!&rdo;
言罢,仰天大笑。
阳光的脚步渐渐迈得大了些,到了四月里,青城终於满眼春色。遍地的松林嫩芽吐露,一眼望去,层林由墨绿转为生机盎然的青色。冻土早已消失无踪,农田里一派稼穑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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