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一把餐桌的餐垫拿来两个,摆在茶几上,杨劲把角上的那个护踝随手一丢,抬头继续调电视。
还好李清一准备充分,她带了一袋辣酱来。小馄饨翻着白肚皮,芹菜的绿和紫菜的黑点缀期间,热腾腾的,很有食欲。杨劲吃了两碗,李清一问他吃饱了没,没吃饱的话,可以再煮一点,杨劲摇头。
李清一收拾餐具,杨劲按着遥控器说:&ldo;放水槽里,回来看电影‐‐你想看哪个?&rdo;
他认真地问李清一意见,李清一就在屏幕第一页随便选了个电影。
国产电影,呼天抢地,不知所云。俩人都没看进去,杨劲也懒得再装了,拍拍身侧的沙发,对端坐另一端的李清一说:&ldo;坐这儿来,你累不累?&rdo;
李清一没动,看了眼时钟。
杨劲喉咙里憋着句笑:&ldo;来都来了,我还能吃了你?&rdo;
李清一只好坐过去,杨劲礼貌地往扶手方向靠了靠,看似留给她更多空间。李清一刚坐下就后悔,她像处于中风前兆,半边身子又僵又木,动弹不得,也不大受大脑支配,意念十分清醒,每一秒都演练十次:弹开!弹开!弹开!
杨劲很放松,很闲适,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可他这样并不能减轻李清一的症状,李清一时不时瞄向时钟,又看向远处的单人沙发,那里搭着她的外套。
&ldo;评刊会开完了?&rdo;
&ldo;啊?&rdo;李清一吓了一跳,&ldo;哦,开完了。&rdo;
&ldo;谁主持的?&rdo;
&ldo;总编。社长也出席了。&rdo;
&ldo;开了多长时间?&rdo;
&ldo;嗯,挺,挺长时间。&rdo;
&ldo;你们总编没规矩,这方面别学他。&rdo;他说的是总编把众人的发言提纲直接提交的事。
李清一没说话。
冷场。
李清一只坐了沙发三分之一,眼睛盯着电视机,不受控制地眨眼,画面切换时,光影映在她脸上,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做些什么。杨劲无计可施,按下遥控器的暂停键。
&ldo;不爱看?&rdo;
&ldo;不是。我给你带了东西……&rdo;说着走去门口,购物袋里还有几样东西,她稀里糊涂塞进冰箱,拿了一瓶喷雾过来‐‐云南白药。
&ldo;止痛消肿的,你想起来就喷一喷。&rdo;
杨劲纹丝未动,李清一把喷雾瓶放在茶几上。杨劲目光跟着喷雾下去,再上来说:&ldo;然后呢?你老是这么拧巴,想一直拧巴下去?&rdo;
杨劲胸有成竹地说:&ldo;你有现成的不来的理由,可是你来了,这说明什么?你想过没有?&rdo;
李清一摇头。
&ldo;那就好好想想。&rdo;杨劲教训人的语气真是不用排练。
李清一进退两难之际,杨劲调整坐姿,表情隐忍地去扳那条伤腿,隔着茶几的李清一连忙上手去扶,对方用了搏命的招数,抓紧李清一的大臂,猛地往怀里一带。
第39章
这人腿伤是真的,可他抓人的动作肆无忌惮,就差把人隔着茶几揽进怀里。
多年打篮球,身体底子好,关键时刻派上用场,李清一不由自主向前扑去,单膝跪在茶几上,岌岌可危之际,她以膝盖为支点,另一条腿迅速迈过茶几,落到沙发上。
茶几上东西不多,加上身手够利落,只碰倒了那瓶喷雾。
李清一勉力撑住杨劲胸膛,堪堪保持姿势不塌,强撑着跟杨劲对视。
杨劲先憋不住,乐了。李清一扭曲的姿势早就难以为继,缓缓侧过身,尽量不压到杨劲的伤腿,偎着杨劲坐下。
杨劲抚着她的背:&ldo;这样不好吗?非要跟我梗着。属弹簧的,不压不动,一压就反弹,你怎么这么难搞?&rdo;
说着手臂收了收:&ldo;还是说‐‐我压根儿就没入你的眼?&rdo;
李清一的脸被迫挨他很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香水,能闻到清爽的草木香:&ldo;是‐‐&rdo;
&ldo;还真是?我哪点不如那个小白脸了?&rdo;
&ldo;不是。是‐‐&rdo;
李清一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的下巴被钳住,杨劲的头压下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
李清一开始垂死挣扎。
任凭她怎么踢蹬,她的头颈都毫无回旋余地。咣当一声,云南白药喷雾的瓶子滚掉了地上,杨劲本已经侧过脸来,几乎贴上她的嘴角,他停下来略作思考,渐渐松开手上力道,换了轻软的语气说:&ldo;呆会帮个忙,我得洗个澡,都臭了。&rdo;
※※※※※※※
其实李清一帮不上什么忙。她给浴缸放了半缸水,去卧室找干净衣服,把显著位置的几个柜子、抽屉一一打开,没看到杨劲说的&ldo;蓝色睡衣&rdo;,踌躇之际,杨劲蹦进来,扶着她肩膀指着大抽屉:&ldo;就这个。&rdo;
李清一伸手去拿,心想:这明明是接近黑的藏蓝色,而且也不叫睡衣,是卫衣和卫裤。
李清一说了句:&ldo;有事叫我。&rdo;就退出卫生间,杨劲想调侃她一句,对方没给他机会,只好认真洗澡。
李清一坐回沙发,电影已播放过半,她努力集中精力,沉浸在剧情中,又时刻关注着卫生间里的动静。
脚上打着石膏的人,怎么洗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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