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之夜,黛色正浓。
披香宫。
薛盈将云姑采的桂花放入香囊,挂去了床头,想伴着这好闻的桂花香入睡。
白湘在旁笑夸她心思玲珑,只字未提朔阳宫的事情。她是盛俞的心腹,从朔阳宫离开后便去了建章宫禀报。
薛盈回头笑问:&ldo;白湘,你知陛下可喜欢桂花的香气?&rdo;
白湘还未曾回答,寝殿内已走入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薛盈忙要行礼,却忆起盛俞说过不要她在披香宫里跟他行礼。她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望向盛俞,他唇边凝着笑,径直坐在了茶桌旁。
&ldo;盈盈喜欢,朕便喜欢。&rdo;
&ldo;陛下……这是女子俗物,若您不喜欢,臣妾就把它摘了。&rdo;
盛俞只问:&ldo;今日贵妃都在忙些什么。&rdo;
&ldo;臣妾在书房看了陛下赏赐的那些书。&rdo;
盛俞勾起唇角:&ldo;今日你父亲为齐山郡主与他和离之事来求朕,朕安抚了他,并给他赐了一桩婚事。&rdo;
&ldo;一桩婚事?&rdo;薛盈诧异,这事她还并不知情。
&ldo;朕听闻绍恩侯府与朱宁伯府要结亲,绍恩候说是府中的二小姐……&rdo;
薛盈吓了一跳,不是薛淑,而是她呀!可是薛元躬一定不敢说是要把她打发去朱宁伯府,自然只能把薛淑推出来!薛盈忽然觉得心内好不畅快,她一向心善,却在这事上竟觉得这是薛淑与薛元躬的因果报应。
&ldo;陛下……&rdo;
&ldo;朕还赐给你这妹妹一套嫁妆。&rdo;
&ldo;什么嫁妆?&rdo;
&ldo;一副上好的铁镰斧锄。&rdo;
&ldo;陛下?&rdo;薛盈愕然。
盛俞笑:&ldo;周朝各行各业偏颇巨大,更别提收支平衡,朕已下旨让朱宁伯府的大公子婚后去常州开荒耕地,你府中那二妹出嫁后自然得一同跟去,怎么少得了一副好锄。&rdo;
朱宁伯府,婚事,常州,薛淑。还有此刻灯下,盛俞深邃的眼眸里那份睿智了然。
薛盈心底里因为报仇而滋生的舒坦一闪即逝,她不明白,这一切是盛俞误打误撞,还是他早就知道她才是原本要嫁去朱宁伯府的人?
盛俞起身,正朝她走来。
薛盈忽然惶恐地跪了下去:&ldo;臣妾有罪。&rdo;
盛俞停下脚步:&ldo;何罪。&rdo;
&ldo;臣妾……臣妾原本才是要嫁去朱宁伯府的人。&rdo;
一阵安静,盛俞抬手示意殿内的宫人回避。他伸手拉起薛盈。
她太娇弱,在惴惴不安里没有站稳,跌在了他的怀里。
盛俞低头望着这双小鹿乱撞的眼睛:&ldo;朕知道。&rdo;
薛盈哑然:&ldo;那陛下,是在帮我吗?&rdo;
&ldo;当然。谁人让你不如意,朕就让谁付出代价。&rdo;
薛盈僵在盛俞怀中,她的双眼怔怔落在这双含笑的眼眸里。直到此刻,她更加彻底地明白,这个皇帝,真的是笑面虎,真的可以含笑杀人。也真的,太可怕。她心底除了感激,竟想到了若有朝一日她做得不好,会不会也这般被皇帝给轻而易举地处置掉。
想到此,薛盈竟真的脱口而出:&ldo;若有一日,臣妾没有侍奉好君王,会不会被陛下惩罚?&rdo;
薛盈问完便惶恐地要跪。
她的手再次被盛俞握紧,他望着她,好久道:&ldo;朕一生都不会罚你。&rdo;
薛盈跌进这双专注的眼眸里。
盛俞轻抚上薛盈的面颊,他笑:&ldo;月色正浓,朕又正好过来,你在此时准备这满殿的花香,是特意诱君?&rdo;
&ldo;不是……&rdo;
&ldo;朕不信。&rdo;
薛盈还想再说出口的解释统统被盛俞吞进了腹中。他的吻铺天盖地落下,这一次似乎没再给她余地,滚烫的手掌落在她腰际,一路吻去了床榻。
薛盈不知是自己还是盛俞绊倒了脚下的矮凳,白湘听到声响忙入殿来请示,盛俞听着脚步声,停下险些令她窒息的吻沉声训斥&ldo;退下&rdo;。
殿门阖上,薛盈直接被压在了榻上。绣鞋落地,脚上一凉,她惊慌地想要避,可却抵不过身上这份沉重。她在慌张里脱口道:&ldo;陛下,非礼勿视!&rdo;
盛俞低低一笑:&ldo;非礼勿视?&rdo;
薛盈憋红脸:&ldo;臣妾的足,不好看,不敢……污了陛下的眼。&rdo;周朝女子皆以三寸金莲为美,足部常年缠裹,脚趾会变形,穿鞋却十分好看。可温氏心疼儿女,从小就不让薛盈缠足,她的足虽也秀气,却怕逆了这习俗,惹怒皇帝不悦。
盛俞的手掌未停歇,只道:&ldo;朕独爱你不缠足,独喜欢你脚板心的痣。&rdo;
身体霎时僵硬得不能动弹,脚心的痣?皇帝怎么知道她脚心有痣?她还未说她自小都没缠足,皇帝怎么也知道?她惶恐,心跳迅猛,周身被滚烫烙住,今夜似乎再也躲不过了。
盛俞确实在今夜里没想再放过薛盈。
他等了她许多日,可今日里白湘将朔阳宫的一切告诉给他时,他便知晓再等下去不是保护薛盈,而是将她推入火坑。身下的人想反抗,可是却无力地僵在他这份天威里。唇边与鼻端皆是美人柔骨香,他从来没想去用许太后刻意安排在他寝宫的侍寝宫女,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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