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长叹逸出,许太后牵强苦笑:&ldo;为了天下,为了龙椅,为了那刚刚出世的小儿……&rdo;她声音里悲怆含恨,&ldo;子之过,父母之错。只怪我没有约束好秀儿,可这些年他与我相依为命,他是我的命根子啊!&rdo;
话落,许太后起身冲出房门。
她不顾宫人的劝,径直来到长秋宫。
薛盈尚在床上休养,见许太后如此模样,忙要起身下地行礼。
她刚坐起身身下便撕扯得痛,许太后道:&ldo;你刚损了元气,不必行礼。&rdo;
&ldo;多谢母后。&rdo;
&ldo;哀家来是有事求你。&rdo;
薛盈忙道:&ldo;臣妾担不起这大礼,母后请指教。&rdo;
&ldo;秀儿与皇帝是亲手足,他们都是哀家的孩儿,皇后,你当了母亲,该明白为娘的心此刻有多痛。哀家让你去求皇帝,请他开恩留秀儿一命。&rdo;
薛盈顿住:&ldo;母后,臣妾不可干涉前廷朝政,陛下只道他已开恩,臣妾有心为母后着想,却无力改变这已然发生的一切。&rdo;
许太后薄怒,隐忍道:&ldo;这是哀家唯一一次来你宫里,你再回答一遍。&rdo;
薛盈无奈,她虽心善,却顾全大局,盛秀必须死。昨日的武华门与成乾门血流如注,伤亡的都是周朝的将士,都是盛俞的子民。他要立威,也要履行帝王之责,盛秀不能放过。
薛盈道:&ldo;臣妾当了母亲,明白了母后的苦心。可世间大错铸成,便再无回头之路,臣妾只能请求陛下让恭亲王回王府留个体面,母后,您看成吗?&rdo;
许太后面色佛然,转身出了长秋宫。
&ldo;快去请陛下。&rdo;薛盈无奈,她如今不管如何做,恐怕都将是与许太后结下一段仇怨了。
第50章
盛俞接受了薛盈的提议。
廷尉寺负责安排此事,盛俞留在长秋宫守着薛盈,不过一个时辰不到,行刑的官员便来长秋宫求见盛俞。
&ldo;陛下,臣等已亲眼送走庶人盛秀,但有一事还请陛下定夺。庶人盛魏氏身怀有孕,因此臣等还不敢执刑,还请陛下示下。&rdo;
盛俞闻言陷入了沉思。
薛盈等他的回答,盛俞抬首道:&ldo;魏氏怀孕多久了。&rdo;
&ldo;她昨日才知自己怀孕,魏氏声称对庶人盛秀一事并不知情,只听其交代要陪伴好太后,她求圣上开恩……&rdo;
&ldo;她与盛秀夫妻一场,这般辩解是欲为自己开罪。&rdo;
薛盈道:&ldo;陛下,稚子无辜,你打算如何做?&rdo;
&ldo;暂且留她一命,等她产下子嗣再行刑。&rdo;
盛俞到底还是顾念人伦亲情的。薛盈眸中感激望向他,她暂且屏退了臣子,与盛俞说道:&ldo;若魏氏产下一名男婴呢。&rdo;
盛俞凝思,未曾回答。
薛盈道:&ldo;孩子无辜,那是生命。陛下既然要他双亲死,那便用这两条性命换孩子一个平安吧。&rdo;
&ldo;你不怕徒留隐患?&rdo;
薛盈道:&ldo;我相信陛下自能控制这一切。隐去这宫门之变的罪名,让史官写上恭亲王与王妃是去于疾病,也好让这孩子未来能健康成长。如今西宋与东交战,虽不会波及我朝,但朝内平安总好过发生动荡。&rdo;
盛俞望着薛盈,她眉眼温柔,自从成为母亲,她身上似乎多了一种亲和,有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
他抿起笑:&ldo;就依你。&rdo;
此事尘埃落定,白湘与薛盈说道,许太后得知此讯才在悲痛中有了力量。宋嬷送了许多小儿物品,都是太后为弘至准备的,薛盈派了白湘去谢恩。
她这些时日没有见到江媛,心里倒是十分想念。
寝殿内温馨宁静,乳娘喂完奶将弘至抱到薛盈床前。薛盈小心接过孩子,怀里的小人儿伸手抓住她衣襟。很轻微的力量,在薛盈心内却重如千钧。
她唇边笑意温柔,乳娘在旁道:&ldo;皇子虽是早产,但身体健康,太医们都道小皇子是有福之人。&rdo;
白湘端来薛盈日常要饮的补身药,望着襁褓里的婴儿有些担忧:&ldo;娘娘,为何小皇子出生已有五日,还不曾睁眼。&rdo;
&ldo;太医说他会比寻常婴儿睁眼晚些。&rdo;薛盈虽如此回,不免也有些担忧起来。她低头望着怀中的小人儿,那双阖上的眼皮忽然一动,竟一时颤悠悠地睁开了眼。
薛盈在一瞬间望见了天地间最纯净的东西。
是山涧清泉,又像皓月凌空。
白湘与乳娘欢喜不已。
薛盈紧紧搂着孩儿,弘至的眼珠算大,转得很缓慢,他目光还没有焦距,却似乎在好奇里寻找娘亲,一点一点将黑闪闪的眼睛移向薛盈。
他咿呀咧着小嘴,揪着薛盈的衣襟。
薛盈心房刹那间被四月里的暖阳照亮。
她笑:&ldo;我的孩儿眼睛真好看,娘亲都看不够呢。&rdo;孩子皮肤已经长得白皙,脸颊粉嫩,小爪也肉乎乎可爱,薛盈温声道,&ldo;你父皇给你起的名字太过沉稳,娘亲给你起个小名好不好,你叫小五吧,娘亲等了五日,每日都在担心你。小五,娘会耐心等着你喊我一声娘亲……&rdo;
白湘笑道:&ldo;娘娘,你忘记陛下了,奴婢这就去告诉陛下小皇子已经睁眼了!&rdo;
&ldo;去吧。&rdo;薛盈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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