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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第1页）

里克见重耳望向他身后的那帮人，遂温和地道：&ldo;公子不必考虑他们，我会告会他们一声，改日再让他们宴请公子吧。&rdo;

重耳忐忑不安的向介子推望去，直到介子推给出一个鼓励的眼神，这才安然踏上马车。

马车声&rdo;滴滴答答&rdo;愈加显出车厢中的沉闷。重耳明白在这眼心皆精的当朝贵胃面前不能说错半句话，因此里克不开口，他也就闭口不言，心想，你喊我上车必有事谈，不怕你不开口。

果然不出重耳所料，里克沉默半晌，忽然露出一个罕有的笑容，缓缓道：&ldo;公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rdo;

重耳一听，立即吓得脸色发白，刚想辩解。

&ldo;虽说公子自幼明贤明，但稍显柔弱，可没想却有着绝佳的战争天赋。&rdo;里克一抬手，阻止了他说话，叹道：&ldo;自文公后，晋再无贤君，可惜啊！君上没有免你之心，作为君上使臣，更作为太子太傅，我即使违背大王旨意，也得为大晋考虑。&rdo;

重耳一惊一喜，顿时胸口强烈地起伏着，待平静些许，才怔然问道：&ldo;里太傅的意思是？&rdo;

里克正容道：&ldo;吾要助公子度过此劫。&rdo;重耳不由全身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

里克双目神光电闪，垂下的长发无风自动，一字一字地缓缓道：&ldo;公子不必惊讶，里克这么做都是为了太子申。你们三兄弟中，夷吾身有反骨且多变，不可从之；大王的所作所为，使得太子心灰意冷，几欲让出太子之位，只求安身曲沃，若不是你在虢虞之战大发神威，使太子看见一线曙光，里某也不会冒大不韪，前来助你。&rdo;

重耳只觉得脑内一片空白，说不清是喜是忧，苦涩的道：&ldo;在天子与君父的双重强压下，纵使太傅有回天之力，恐也枉然。&rdo;

里克淡淡一笑，悠然：&ldo;天覆地载，是君主的胸怀。人有好恶，但不能把自己的好恶强加于人。君主也好，天子也罢，皆源于天地，都得按四时运行，这样方能德泽云布，四方风动，日月朗照。不以智慧累心，不以私欲累己，荣辱祸福，皆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在于君主。&rdo;

重耳好像直至此刻方认识他般，呆看半晌，点头问道：&ldo;恕重耳愚笨，太傅有何应对之法？&rdo;

里克蓦地露出一个诡异奇怪的笑容，缓缓道：&ldo;有一只猛虎抓到一只狐狸。狐狸说：你不敢吃我。天帝派我掌管天下野兽，现在你吃我，是违背了天帝的命令。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我在你前面走，你跟在我后面，野兽们看见我没有不逃跑的。如果有野兽不跑，你再吃我也不迟。老虎一想，觉得它的话也有道理，就跟在大摇大摆的狐狸后面。野兽看见它拼命逃窜，老虎不知道野兽在害怕自己，还以为它们是怕了狐狸。&rdo;

重耳思前想后也不明白这故事和他有什么关系，遂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呻吟道：&ldo;哎……太傅不妨明说，耳还是不明白。&rdo;

里克皱起眉头，眼神精芒闪烁，叹息道：&ldo;天下没有万能的君主、天子，君主的智慧不足以窥视天下，那么，君主就得借臣下的眼睛与力量。反过来说，聪明的臣子也同样可以利用君主的力量。&rdo;

&ldo;好像明白一点，只是……&rdo;重耳双手一摊，苦笑道：&ldo;上哪里去找这样的依靠呢？周天子身边的大臣我一个都不识。&rdo;

里克扫了他一眼，沉声道：&ldo;是人，皆有趋利性。至于怎么利用，在乎使用之道。即使从不相识，也有不相识的好处，相认相知了，也就有了厉害冲突，如若有人引荐，效果往往更好。&rdo;

重耳知道他说的乃唯一的求生之道，遂精神大震道：&ldo;这人是谁，与太傅的交情……&rdo;

里克避而不答，转移话题道：&ldo;世人皆知天子重三公，宰孔，夏渊，季牙子。可真正能令当今天子移口的乃一女子。&rdo;

&ldo;啊！&rdo;重耳一喜，他觉得自己对付女人的把握大过男人，正想追问，马车嘎然而止。

里克长身而起，伸手请道：&ldo;到达公子府邸，公子长途疲乏，好好休息，来日再议。&rdo;

重耳则有些意犹未尽之感，虽说有了一线希望，可话不说不明，他很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可以说好奇心甚至超过对生命的担忧。望着已起身相送的晋国权臣里克，重耳深感茫然，有些失望的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糊里糊涂的下车而去。

&ldo;公子……&rdo;

&ldo;公子真乃神人，力败两国……&rdo;

&ldo;老奴恭迎公子！&rdo;

重耳醒过神一看，翠圆管家带着一帮从仆站在门外高声欢呼。

&ldo;许安？&rdo;重耳感到可笑，没想到听到的第一阵欢呼声竟然来自狐突府上的一些下人。&rdo;你怎么在狐府？&rdo;

许安满脸激动，一把跪倒，颤声道：&ldo;翠园已被查封，老奴得旬息与狐将军照应，得以来狐府安身，可怜翠园那些个丫鬟和仆人……呜！呜！&rdo;

重耳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里克把他送往狐府而不是翠园。那些下人的命运不用许安说出来，他已然知晓，男充军，女卖娼獠。

想到此，重耳眼内寒意结凝，仰首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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