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王眉头微皱道:&ldo;寡人是否怠慢了先生?&rdo;
刘季子摇头,&ldo;天下无不散宴席,刘某不定一日,便再来讨大王一杯酒,今日想借大王宝地,与重耳公子单独一叙。还望大王方便。&rdo;
如果是旁人如此说话,成王早就火冒三丈,但刘季子在东周的地位奇高,既不属宗室,又不是贱族,但其高深的武道俨然可媲美东周&lso;剑主&rso;,加之又具备极高的口才,普通的诸侯是请也请不到。
成王愣了一愣,隐有不愉,但转瞬他便笑了,&ldo;寡人新得了两位郑国公主,一个娇媚,一个秀丽,寡人还是陪她们去吧,两位请随意,在寡人内宫,想说多久就多久。&rdo;
说完,他大步立去。
&ldo;旬生,你竟能改头换面至此,也算奇迹。&ldo;待楚王离开,刘季子双目如电地锁定重耳。
重耳长叹着起身,伏身下拜,恭敬道:&ldo;刘师救命传功之恩,重耳万死不足以偿还。&rdo;
&ldo;起来吧,你能尊我一声刘师,我已经很满足了。&rdo;刘季子淡淡道。
重耳掩饰住心中惊讶,抬头便问:&ldo;刘师当日为何一去不归?&rdo;
刘季子不答反问道:&ldo;公子可曾见过戚崇此人。&rdo;
&ldo;戚崇?&rdo;重耳大惊道:&ldo;是的,怎么刘师也……&rdo;
刘季子眼眸里露出一丝萧瑟,缓缓道:&ldo;刘某与戚崇身份各异,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是周王室的坚决拥护者,而我,却与他相反。&rdo;
重耳张开嘴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刘老头的出现,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此刻,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好在刘季子并无让他答话的意思,他的双眸中闪耀着赤漓漓的光彩,神态慑人地问:&ldo;你能在东周全身而回,想必与戚崇达成交易,你能直接告诉我,你站在那一边?&rdo;
这句冷酷的话惊醒了重耳,他明白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并且他不打算说谎,因为他感觉刘季子的功力纵然拿不下他,但他身体的任何反应都逃不过他的监控。在他这种级数的高手面前撒谎,明摆着告诉人家你在骗他。
此刻,他担心的是,不知刘季子还有没有另外的身份,如果如戚崇般为某个势力所用,那么刘季子定不会坐等重耳壮大;如果刘季子真的如同传说中一般,仅是个人行为,那么什么话都可以说,甚至在对付戚崇之事上还有个大帮手。
想到这里,重耳索性从他离开&lso;彩凤楼&rso;讲起……
直说到来楚前的一次原野伏击时,刘季子才惊愕地皱起眉头。
&ldo;没错,那种攻击手段,那类不怕死的年轻高手,也只要他才能训练得出来,难道他……&rdo;刘季子忽地拍了拍桌,&ldo;是了,宋公楚王甚至我都明白你异日必是晋主,他怎么会想不到呢。&rdo;
&ldo;也许天下人都怕他,但我不怕,&rdo;重耳咧嘴一笑,仿佛回到了童年,&ldo;有日我必然要使周天子远行三十里来迎接我。&rdo;
&ldo;哈哈!&rdo;刘季子高笑一阵,欣慰地道:&ldo;没想到老夫偶然种下的树竟奇迹般结了果。只是,你的目标也太肤浅,为什么偏偏要效仿恒公,为什么就不能取周室而代之呢?&rdo;
&ldo;啊!&rdo;重耳失声望向刘季子,这样大胆的念头他可从未有过。
&ldo;周王室也是通过战争手段获取国土,想当年,老夫的先祖不也是被……&rdo;说到这里,刘季子眼色一黯,挥手道:&ldo;不提,不提了……&rdo;
这下重耳明白了,刘季子恨的只是周王室而并非戚崇,但要推倒周王室就必须打倒戚崇。
&ldo;这个世上知道戚崇的人不多……&rdo;
&ldo;难道楚王,恒公他们都不知道?&rdo;重耳好奇的问。
刘季子摇了摇头,断然道:&ldo;若戚崇肯取周而代之,易如反掌;如戚崇在中原展露头脚,世上那还有什么霸主……可惜啊!他的骨头里流的是卑贱的血。&rdo;
重耳忽然问:&ldo;刘师是否找到对付戚崇的方法?&rdo;
刘季子再向摇头,&ldo;以前没有,但现在有。&rdo;
重耳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如果说里克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那么他现在已经撼动了山基,只要他愿意,随时可将大山劈开,碾碎;而戚崇则是压在他心底的一座高山,无根无基,飘飘渺渺,他只能作梦时想想。
&ldo;什么法子?&rdo;
&ldo;你,姬重耳。&rdo;刘季子压低声音,&ldo;你能击败他。&rdo;
&ldo;不,刘师高抬了我,也许十年八载后我也许能……但现在,短时间内,我承认无法撼动他。&rdo;
刘季子成竹在胸地道:&ldo;任何事情都有天意,我了解了你踏出&lso;彩凤楼&rso;的一切动向,你屡次大难不死,连闯数道难关,普通人一次已属上天眷顾,而你,似乎老天一直站在你这边,想败也难。&rdo;
有些啼笑皆非的重耳,只有无奈地苦笑。楚王也说天意,刘季子也这样说,不过回头一想,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确有些道理。比如他重耳的一连串机遇,不能仅仅用好运气来形容。一次是运气,两次也是运气,运气多了,便成为天意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齐恒公与宋襄公乃至楚成王另眼相看的理由--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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