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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2页）

辞别了庞齐，四人出了城，一路赶往通州，从运河坐船南下。

走水路不仅要比陆路快，而且平稳。走陆路的话，遇上下雨天还得停下来避雨，在水上行船却大可继续前进，不妨碍行程。

唐泛他们奉的是皇差，用的自然也是官船，两层官船，住了唐泛他们，另外还有船工等数人，端的是宽敞，唐泛的房间与曾培他们的房间正好分别在二楼两端，出入不需要特意从对方房间前面走过，正好三人本来就面和心不和，也免了天天都要打照面的苦楚。

船行顺流而下，速度与陆路不可同日而比，钱三儿很少踏足南方烟花之地，眼见着伴随一路往南，两岸的景物也跟着一天天不同起来，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尤其是那两岸人家，偶尔可见农家少女捧着衣服到河边洗衣，成群，欢声笑语，身段柔软，衣裳轻薄，颜色明丽，与北地胭脂慡朗豪迈截然不同，钱三儿看得都呆掉了，眼珠子也不带转的。

到了扬州地段，正好夜幕降临，不宜行船，官船便停泊在岸边，与其它大大小小的民船一道，过了夜再走。

天色将暗未暗，岸上还有小姑娘在叫卖鲜花。

唐泛听见了，就让钱三儿将小姑娘叫上船来，对方跟阿冬差不多年纪，瞧见这艘官船，便对唐泛他们的身份也略略猜得一二了，笑盈盈道：&ldo;这位老爷，您可是要买花么，我这花都是今儿新采的，这一路看着水和树也是枯燥，不如买两枝放在屋里，可香了呢！&rdo;

她口齿伶俐，一口软媚清甜的口音，把钱三儿都给听呆了。

唐泛问：&ldo;这是姜花？&rdo;

小姑娘诶了一声：&ldo;就是姜花，这花可香了，老爷您闻闻？&rdo;

说罢她将篮子抬高凑了过来。

其实也不需要小姑娘这番动作，姜花香味浓郁，只稍微微靠近，便能闻见扑鼻的香味。

不过也许对于旁边的钱三儿来说，就有点花不醉人人自醉的味道了。

唐泛笑道：&ldo;听你口音，是苏州人？&rdo;

小姑娘：&ldo;是哩！&rdo;

唐泛：&ldo;那怎么跑到扬州来了，苏州不好么？&rdo;

小姑娘娥眉微蹙，似有为难之意。

唐泛便道：&ldo;这篮子花，我买下来了，多少钱？&rdo;

小姑娘顿时眉开眼笑：&ldo;不多，十个钱就行！&rdo;

唐泛：&ldo;三儿，给她十五个钱。&rdo;

小姑娘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奇怪自己怎么遇上一个冤大头。

唐泛笑道：&ldo;你别怕，我要去苏州，对那儿不太熟，正好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rdo;

小姑娘这才释疑，接过钱三儿递来的钱，脆生生道：&ldo;老爷有何问的？&rdo;

唐泛道：&ldo;苏州那么好的地方，你怎么不在苏州，反而到扬州来了？&rdo;

小姑娘道：&ldo;我家就在太湖边上，去年先是旱灾，后来又发大水，家里人都死光了，爷爷带着我来扬州投靠亲戚，亲戚家也不富裕，我出来卖点花儿，帮爷爷赚点生计哩！&rdo;

唐泛到：&ldo;你家在苏州哪里？&rdo;

小姑娘：&ldo;吴江。&rdo;

唐泛问：&ldo;吴江水灾很严重了？到现在都还没好转么，你爷爷就没想过带你回去瞧瞧？&rdo;

小姑娘摇摇头，眉目黯淡：&ldo;家里人都饿死了，我是差点儿也要被阿爹卖出去了，是爷爷保下我，不让阿爹卖，我和爷爷在扬州挺好的，不回去了。&rdo;

唐泛又问了与灾情有关的一些问题，不过对方年纪小，知道的也不多，只能说些自己沿途所见的。

据她说，吴江去年确实很惨，水灾之后，吴江也有官府设的粥场，但人多粥少，很快供不应求，为了抢夺那稀薄的粥水吃，甚至发生了不少起人命案，更多的人家没有粥喝，又赶上接下来的瘟疫，死的死，病的病，去年入冬之后，瘟疫蔓延的趋势总算好了一些，可又碰上天气寒冷，流离失所的百姓顿时又冻死饿死不少，还有许多人家逐渐用光了先前的储粮，情况变得越发糟糕，有的人活不下去的，就将自己的儿女卖了，还有些甚至就直接把子女烹煮来吃的。

听到这一段，不光钱三儿毛骨悚然，连唐泛也是眉目一动，隐隐露出怒色。

&ldo;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rdo;

小姑娘咬着下唇：&ldo;弗晓得，吃人的事情是我爷爷说的，但阿爹想卖了我的事儿是真的，我亲耳听到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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