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陈松最先去到太子的院中,太子还没有睡下,屋里亮着灯。他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无论是整个园子还是太子这里,基本没什么护院,奴仆也很清减,可算得上是冷清了。
陈松在对面屋顶上伏着,一眼就能看清太子屋中的一切景象,那里没有沈宝用的踪迹,只太子一个人守着棋盘,与自己对弈。
陈松打从进到园中就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但他还不能完全放心,还有几个有人气的院子他要探查一番。
终于陈松发现了放着巨大屏风的院子,他步入其中,心里明白这应该就是沈宝用做绣活儿的地方了。
主屋虽然没有人,但偏房里有小丫环在活动,所以主屋是点着火烛的,陈松很轻易地就躲过了小丫环步入屋内。
他看着眼前的屏风,真的是好大一副,他不懂绣活儿,猜不出这要绣多久才能完工。屋中被他趟了个遍,能看出有女子在此生活的痕迹,但他可以确定,沈宝用不在这里。
他好不容易混进别院,他得弄清楚,在这里做绣活的女子是不是沈宝用。
在陈松眼里,绣品的区别他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所以他从屏风上那刚起了一点架势的绣样儿,根本看不出这是不是沈宝用所绣,于是他来到长案前,那一堆草纸一样的东西,倒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陈松在与沈宝用说案子时,与她一起写写画画过,他认识她的字。他随手拿起一张低头一看,这画工这风格,是她没错了。
同样地,他也看到了太子的原画,陈松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祈求陛下能长命百岁,太子经历过什么他不知道,但能画出这种东西,还要制作成屏风摆着,天天看着……这样心性的君王,还是能晚继位些就晚继位的好。
陈松还找到了一张纸,上面横着画了几条线,又竖着画了几条线,这些线条形成的小格子里写着日期,每隔一段时间,日期是被红笔写上的。
陈松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最近的四月二十,也就是今日,它正好是红色的。看来这是沈宝用把休沐日提前标好,用来提醒她自己用的。这一桌子的鬼马精怪,处处透出她的手笔。
陈松能确定,那个大主顾就是太子,而沈宝用来过,但太子并没有把她关起来,还放她休沐日出府。可她出府后去了哪里,他在水墨坊那里并没有找见她。
外面响起了更声,陈松不该在此多留,他决定离开。刚转身迈了一步,他又回头把沈宝用做的休沐日期图拿起揣在了怀中,他觉得这东西挺有趣挺实用,也不知为什么没忍住,就是想把它带走。
陈松这一趟还是很有收获的,他摸清了太子别院里的情况,尤其是护院的情况,再有他知道了沈宝用在哪里做工休息,最后,他还顺手摸走了她的东西,待她发现时,该是一脸疑惑外加懊恼的吧,就当是他为她冒险而得的补偿吧。
陈松在太子别院逛了一圈后扬长而去,而阿感则跪在太子面前正欲汇报,就听太子道:“你起来说,坐在这里说。”
阿感一听这话,非常庆幸自己刚才在执行任务时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殿下这是要打算细细长长地问话了。
阿感坐下,太子还在与己对弈,头都没抬道:“说吧。”
阿感想了想,决定先从陈松留下足迹的顺序说起:“陈都尹最先查看的是您这里,他没有进屋,只在对面屋檐上观察了一阵就离开了。”
“之后,他又去了几个整院,停留时间最长的是西院,他进了院子绕过丫环进了屋。”
薄且捏着棋子的手一顿,像是在犹豫这一步是否该下在此处,最终他落定离手,然后抬头看向阿感:“西院,最西边的那个还是我这院子的旁边?”
如这宅子没有牌匾一样,所有院落也都没有名字,阿感马上道:“是您旁边那个西院。”
薄且不再从棋匣中拿出棋子:“你继续。”
阿感:“陈都尹在西院那屋呆得时间最长,他看了屏风,然后在案桌上翻找了一番,最后拿走了涂画得满满的一张纸。因殿下说了不要惊动他,所以没有拦截下来,任他把东西带走。”
“他还去了哪里?”
薄且问。
“没有了,从西院出来陈都尹就翻墙离去。不过,”阿感不知这个细节有没有用,他停了一下。
见太子殿下皱眉,阿感赶紧把话补上:“陈都尹带走的那张纸可能对他很重要,属下看他对那纸上的内容似是很满意,一直在笑,像得了宝贝似的把东西揣走了。”
阿感眼见太子殿下面色阴沉起来,他坐不住了,跪在地上道:“属下无能,实在是看不清那纸上写的什么,若再凑近些,以陈都尹的功力恐被他发现。”
薄且忽然起身,也不管现在夜深几何,快步朝西院而去。
阿感跟在太子身后,见太子进屋未召唤他,阿感自觉地留在了屋外,随时候命。
薄且大步来到条案前,他早些时候来过这里,在沈宝用走后。所以薄且对条案上有什么东西十分清楚,他的东西陈松没有动,但陈松动了她的。
薄且还记得那张休沐图,沈宝用自创的小玩意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还想,既然那么不想做工,为什么还要废劲地去外面找活儿做,呆在他别院里,想穿什么、吃什么、喝什么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根本不用辛苦奔波就能得到。
就算想刺绣也没什么,当成个玩乐玩一玩,不用看掌柜的脸色主顾的要求,怡然自乐不是挺好。
如今,这张被他留意过的纸张不见了,阿感看得分明,是被陈松笑着当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带走了。
他这人有个毛病,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或哪怕没看上,但是他府里的东西,他绝不容别人染指,更不要说不问自取了。
“阿感!”
阿感听到殿下唤他,马上进到屋来。
薄且:“给我盯紧陈松,任何细小的事情都不要放过,”薄且说着起了戾气,“尤其是我请的那个水墨坊绣娘,看她与陈松有什么交往,有什么过往。你亲自去做这件事,不要假手于人。”
阿感这时还没往太子私事上想,他以为的是,这屋中干活的绣娘不会是细作吧,而陈都尹刚从外邦回来不久,难道是因为陈家之事记恨在心,与外敌串通要从他们殿下这里搞阴谋诡计。
阿感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此事若真是如此,那可事关重大,他一定要盯紧陈松,不给他们行事的机会。
阿感下去后,薄且没有马上从房间离开,他就一直站在长案前,低头沉着脸地望着长案上的东西,但其实他瞳孔是虚的,并没有看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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