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两菜一汤,陆鸣秋居然吃得很是高兴。她怀疑的看着他大快朵颐。“有这么好吃吗?我也尝尝!”他一下子抢过餐盒,怒目相视。“给我的就只有我能吃,你饿了自已叫外卖去!”她哭笑不得,看着他将最后一口汤也喝了个干净,终于满足的丢下餐盒,说:“好饱!”“吃饱了就好,早点睡,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她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我妈没事吧?没吓着她吧?”她站在灯下,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不安。心里微微牵痛,只笑了一笑,说:“没事,我叫她回家休息呢!放心吧,明天她准会来看你。”他哦了一声,终于慢慢放开她。她赶紧提了包就走,刚到门边,又听他说:“你明天还来吗?还给我送饭吗?”她呆了一会儿,才回过头去。“我不送,你吃什么?”他终于笑起来,忽然间,她觉得他整张脸都要亮起来,愉悦的朝她摆了摆手,说:“明天见明天见。”她走出房门,转角处医生低声跟护士说着话。“特二号房的病人,要多注意,他现在状况很不好,今天又晕过去一次。有什么问题及时报告,另外不要让他知道病情,会影响治疗效果的——”她几乎不敢听,一路小跑就钻进电梯里。可是,她明明听见了,明明听见了!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她低着头,视线模糊。电梯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小心翼翼的问她:“你是——裴小姐?”她神情恍惚的抬起头来,隔着眼前模糊的雾气,看见一张美丽精致的脸。“裴小姐,你怎么了?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她摇了摇头,脑子里乱成一团,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一把拉住女子的手,气未喘匀就说:“请你帮我。”年轻女子几乎吓了一跳,只见她满脸哀伤,眼睛里的光亮渐次隐没,抓着她的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生的浮木。“你去看看他,看看他——”几乎是被她一路拖着回到十八楼,特二病房门外,陆鸣秋的主治医师一见到她就呆住了。“乔,乔医师?”乔乔当时刚从英国回来,做过皇家医师的她,在国内早已是无人不知。她一听主治医师讲完,立刻就与会诊的几位专家开会研究,制定最佳方案,给予最正确无误的指导。后来,静雅看着她,只是感激。“谢谢。”乔乔深深看着她,问:“他知道吗?”她知道这个他是谁,只能摇头。“那——”静雅看着她眉心微蹙,知道她是觉得自已这个做不妥,可是,她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我会跟他说。”她们一同走出住院部,花园里法国梧桐的长得正茂盛,地上几片落叶孤寂的躺在那里,曾经那样繁盛的翠绿鲜活,终究也会飘于泥泞,生命仿佛很是脆弱,像阳光下的泡沫,轻轻一触便要碎掉。静雅的故事(二十四)她终于请了长假,与叶阿姨一起照顾陆鸣秋,他的药越来越多,来替他检查的医生也越来越大牌。他终于觉得不对,等他母亲一走,他立刻就问:“我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这么多外国专家来给我看诊?”静雅怔了一下,手里一只苹果滑了一下,皮断掉了,差点削到手。无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他一眼。越来越瘦的脸,和越来越深陷的眼眶,恍眼看过去,几乎认不出他就是伸展台上最意气风发的ben。若无其事将苹果递过去,闲闲道:“反正你有的是钱,还怕请不起好医生吗?”她将刀子和果盘端到洗浴间去清洗,听见他一边咬苹果一边说:“我一点都不饿,你老是要我吃东西。”其实他现在一整天都只吃一点点,还是她劝了又劝才肯吃。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将门反锁了躲在里面哭,镜子里的自已,无助而悲伤。白臣宇终于察觉到不对,打电话约她见面。她从医院里出来,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去赴约。整天泡在医院里,身上都是消毒水味道。他怀疑的看着她。“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怎么越来越瘦了?”她懒懒的靠在沙发里,不知道是不是沙发太宽大,才给了他这样的错觉,只是笑了一笑,打个呵欠,昏昏欲睡。“我这几天在医院里照顾一个朋友,有点累。”他问:“谁啊?在哪间医院?干嘛不到我这边来?”她看了他一眼,只说:“他坚持要在那边。”“哦。”他想了一想,像是极有兴致的对她说:“吃完饭咱们去看电影吧,我知道今天有一部新片要上映,沁蓝说,叫什么《哈利波特》,还特意给了我两张票呢!”她有一秒钟的惊喜,不过,也只有一秒钟。现在,没有什么比听到陆鸣秋的病情好转更让她开心了。倦倦的揉了一下太阳穴,只是觉得累。“算了吧,我好累,不去了。”他有点失望。原想着他这一个月都是忙得脚不沾地,也好久没见到她,没跟她约会了,现在看她这样,他真的有点失望了。可是,仍旧不死心。“就去看一会儿,就一会儿,要是不好看,我们就走。好吗?”她看了他一眼,整张脸上满满当当都是期待,心里又有点愧疚。她这个当女朋友的,一连十多天都没跟他联系,更没提过要和他见面约会,现在他巴巴的拿着票来约她,她竟然就说不去,这样子,就是她的不对了。“好吧,我们去看一会儿。”谁知,他们晚餐还没吃完,手机就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泥鳅来电是否接听?她给他取了绰号叫泥鳅,其实并不常这么叫他,只是在开玩笑好玩的时候才这么叫,每一次叫他,他都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直耸肩。“我接个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幸而餐厅较为宽敞,角落的小门外面,还有大大的露台,她慢慢走过去。白臣宇脸上的笑容渐次退去,终于放下刀叉,坐在那里,眉心微蹙的看着她起身离开。顶上水晶灯照在她身上,在地面投下淡淡影子,只听她声音一点点模糊不清:“你在干嘛呢?是不是又在泡小妹妹?”他心里微微一震,仿佛是愣住了,呆呆坐在那里,她已经走到小门外头去了。静雅故意笑他,恍若无事的跟他东拉西扯。谁让医院里的护士挤破头也想往特等病区里调,只为里头住了一个绝世大帅锅,伸展台上的大星星ben。他哼了一声,说:“哪里是我泡她们,那是她们在泡我!你没看见她们轮番上阵来搂我抱我亲我还要跟我照相。我这副鬼样子,能照吗?要是照片流传出去,我的事业就真的玩完了!”她扑哧一口就笑出声来。只一下,又止住了。其实,就算照片不流传出去,他也不可能再回到伸展台上当模特了,瘦成骨架子,哪里还能做衣架子?热闹繁华的西餐左,处处完美优雅的无可挑剔,偶尔有侍者端着盘子经过餐厅中央的自助餐区,隔着高高的火百合,她看见面目清俊的制服男子,手中盘内菜肴仿佛飘着诱人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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