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前,一手拉过我,坐了下来,我们在这昏暗之处面对一盏烛火——怎么好像我们经常这样相处。
烛火掩映着他焰色衣袍,衬得单边的耳饰更显幽碧,他缓缓开了口:“我爹不是我杀的。”
他的声音带点鼻音,眼神也显得有些憔悴,不知是感冒了,还是这些天996累的。
我不知我该相信他吗,可听到这一句亲口的否认,突然觉得有些安心。
“我知道,看起来很像,”他说下去,“壮年薨逝,我又是唯一继承人。而且……还有人刻意去传这样的谣言,导致确实有不少老百姓相信。”
我眼珠一轮,想了想当下的情况,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话问:“那……杀他的人,难道是……?”
他像是知道我的猜测般点了头:“没错。就是陆家。”
“当时,我爹比我还要激进,”凌青云嘴角浮起一丝讽刺的笑意,“他想查税。”
我听着都后背一凉,这属于闷声做大死了。
“不过当然,没有查成,”凌青云说下去,“他才一动念头,陆家很快得到了风声。”
“他们什么反应?”
“送进宫十位美女。”
凌青云挑眉笑道。
我一愣,继而也笑了,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
“当时我爹的正室夫人刚殁了不久,连个敢念叨他的人也没有,所以这十个宫人一进来,很快就‘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所谓温柔乡消磨英雄志,这堆美人枕头风一吹,哄得我爹一时也不提查税的事了,还觉得陆家这是示弱服软,以后自己可以更放心地拿捏他们。”
凌青云继续说着,眼中突然划过一丝寒意:“他却忘了,世上有些事,开弓哪有回头箭?你起过这个心,对方便忌惮在心里。”
“陆家安排甚为巧妙,太医院首辅是他们的人,开的尽是滋补的方子。但同时那些姑娘也是他们的人,私下又给我爹吃相冲的药物。”
“夜夜洞房,本来就虚耗元气,加上日积月累服用相克的药物,出事,也就是时间早晚罢了,”凌青云道,“虽然,我也没想到那么快。这里头又有一点巧合,我爹找了三个方士进宫,服用了他们的丹砂,以振雄风。结果丹砂催动药性,当天他就驾崩了。”
“但你说这是下毒吗?又很难界定。太医院两手一摊,说我开的都是滋补药物,任谁也挑不出毛病。至于每天国主吃了其他什么东西,那来源庞杂,难以查证。而且毕竟此事不光彩,大肆调查有损凌家颜面,最后,也就是找了那几个倒霉方士顶锅——即使我知道,他们那些丹砂,本来是拿面团掺了些虎骨鹿鞭的粉末,是吃不死人的。”
凌青云最后这样总结,眸色森然。
我也不知说啥好,说起来这也算杀父之仇啊。不过大概一来凌青云跟父亲感情不深,二来他是能忍的人,才跟陆家一直还能保持谈笑往来的关系。
而如今,陆家的路数跟当年几乎一模一样。我不由紧张起来,看来他们表面妥协,但实际根本没忘了自家独子身上的羞辱,同时也不愿增加海税,削减收入。几件事一综合考虑,根本想重演一次,要了凌青云的命。
凌青云咧嘴笑了一下:“既然过去有成功的经验,怎么可能不再用一次呢?”
“可你既然知道了,”我道,“必不会重复你爹当年的作为,不是吗?”
“自然,”凌青云笑道,“太医院给的药我没喝,那些姑娘我更没碰过。”
“但是……”我沉吟一下,又道,“若你有了防备,他们看这招无效,难道不会想新的办法吗?你既然明白这一点,为什么又会同意升陆清流为太医首辅?那不是把自己的命交在仇人手上?”
凌青云立在烛光里,脸上带着半明半暗的笑意。
许久,他没回答我,却递给我一个缎面的锦囊,我接过来,布包带着点体温,沉甸甸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我问。
他看似想答,出口的却是一声巨大的“哈秋”。
他这喷嚏打得太急,我立在当场,黑着脸,半晌,才抬起袖子抹掉半脸的口水,心底飚出一串脏话。
然后他拿起帕子擦了擦鼻子,带着点撒娇的鼻音:“对不起嘛,我感冒了……”
此时我还不知道,他这一感冒,感出了生离死别的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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