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那样的冷意对南潇雪说:“也许你这样的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残忍。”
转身走了。
剩南潇雪一人立在原地,指腹还带着安常皮肤和心跳的触感。
残忍在哪?
残忍在于她的行径,也扰乱了安常的……心么?
南潇雪拇指轻轻捻过中指,这也许是从六岁开始就很清楚自己人生要什么的她,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无措。
安常回包间的时候,有过一瞬担心,会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和南潇雪同时消失这件事。
然而当五分钟后南潇雪回到包间,甚至没任何人再对安常多看一眼。
安常埋着头挑了挑嘴角。
她的确是想太多了。
一行人没无休止的玩下去,她们还得赶回宁乡小睡一下,攒出今晚拍舞剧的好状态。
安常登上小巴时,远远望了眼南潇雪随商淇和倪漫向奔驰走去的背影。
在逐渐清晰的晨曦下,南潇雪那轻摆腰肢的媚气淡化了些,背影里的淡漠无情就很容易捕捉了。
小巴上,她们都按原先的位置坐,于是柯蘅再次坐到了她身边。
笑着开句玩笑:“你倒是比我更先夺走南仙的‘初吻’。”
这时安常已经很淡定了,还能跟着弯唇:“只是游戏。”
游戏、演戏,都是差不多的含义。
背后指向同一个内核——不是真的。
小巴摇摇晃晃,安常的心情却随着逐渐明亮的晨曦,渐渐沉郁。
她连找话题跟柯蘅缓解尴尬的尝试都放弃了,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
真的很累,她睡着了。
竟梦到了南潇雪,回到初见的石桥头,袅袅娜娜穿着那件瓷青色旗袍,细雨一淋,不知怎的,变作了那只宋代青釉玉壶春瓶。
那只安常已经放弃许久的、锁在绿锦盒里蒙尘的瓷瓶。
安常挣扎着醒来,从梦里睁眼,才发现窗外的天光已然大亮,刺得她刚睁开的眼又猛然闭了闭。
望望车窗外,并不会再巧到有一辆黑色奔驰,刚好与她们的小巴并行了。
安常坐正了身子,发现身边的座位空了,柯蘅见她睡着、到后座与其他人聊天去了。
安常一个人静静坐着。
窗外的晨光明媚一阵,又被树影遮挡一阵。
她时而暴露在光明里,时而隐身于暗影中。
心里念着那只玉壶春瓶,反思:她最初对南潇雪的瞩目,又何尝不是一种利用呢?
小巴快开到宁乡时,又开始飘起迷蒙的雨。
打在车窗上,细细密密,像一道道不易被捕捉的裂纹。
到了民宿门口,大家依次下车,司机叫住她:“安小姐,我把你送回去吧。”
安常笑着道谢:“不用了,宁乡就这么大,路又窄,走路比开车方便。”
她一个人踏着清晨细雨回家,全程没见商淇那辆黑色奔驰。
是遇上堵车?还是有其他事耽误了?
安常不愿再想这事,推开自家吱呀作响的木门,望见堂屋里文秀英正在吃早饭。
“回来了?”文秀英招呼:“要不要来吃点东西?”
安常坐到桌边,文秀英递了只水煮蛋给她,她在木桌上“啪”的一砸,鸡蛋头那端凹陷下一块,蛋壳蛛网般碎裂。
安常剥了蛋,又挑了块红油油的腐乳,放在文秀英给她的白米粥上。
喝了两口,见文秀英一直望着她,抬眸:“怎么了?”
文秀英摇摇头,只问:“玩得怎么样?”
“就是玩嘛。”安常平静的说:“当不得真的。”
文秀英一噎,不明白外孙女怎么突然说了句人生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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