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裴徽猛地一拍御案,“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书房中炸开,如同平地惊雷,震得笔架上悬挂的紫毫毛笔簌簌抖动,砚台里的墨汁也荡起涟漪。
他眼中精光爆射,如同沉睡的巨龙猛然睁开了竖瞳,一股凌厉无匹、足以令山河变色的帝王威压瞬间充斥整个空间,连摇曳的宫灯都仿佛为之一滞,光线凝固了一瞬。
整个御书房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气场,空气变得粘稠而充满张力。
“李璘!”裴徽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刀,斩钉截铁,带着对叛逆的极度蔑视与必杀的决心,“以为拥兵数万,盘踞江南天险,便可割裂朕的江山?做他的千秋大梦!”
他霍然起身,绕过巨大的御案,龙行虎步般走到那幅占据整面墙的巨幅江南舆图前。
手指带着千钧之力,如同战鼓的鼓槌,重重地点在长江与运河的交汇处——镇江!
随即,那手指如出鞘的利剑,带着呼啸的风声,凌厉地划过烟波浩渺的太湖、层峦叠嶂的皖南群山,最后,指尖狠狠戳在江陵城的位置,仿佛要将那代表杜家的“杜”字标记彻底碾碎!
指甲在坚韧的牛皮舆图上刮擦出刺耳的轻响。
“杜衡!”他目光转向舆图上江陵城的位置,带着刻骨的讥讽与冰冷的杀意,“以为盘踞地方,树大根深,门生故吏遍布,便可世代为蛀虫,啃噬朕的子民?痴心妄想!”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雷霆般扫视严庄和王维,声音如同惊涛拍岸,在书房内隆隆回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失了民心,纵有十万甲兵,也不过是沙上筑塔,风中残烛!顷刻可摧!”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真理力量。
“严庄!”裴徽陡然转身,目光如冰锥般刺向阴影中的不良帅,那目光中的寒意几乎能冻结血液,声音带着铁血杀伐的凛冽寒气,直指核心。
“臣在!”严庄腰背瞬间挺得笔直,如同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周身散发出无形的、令人胆寒的锐气。
他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一柄即将出鞘的毒匕,只待主人一声令下。
“着你不良府精锐!”裴徽的手指再次狠狠戳在江陵城的位置,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不惜一切代价,将张诚所获情报,即刻转化为行动!杜衡的积玉楼,他那囤积如山、沾满民脂民膏的军粮财货,便是他骄奢淫逸的棺材板!朕要它——”
裴徽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如同神只的宣判,“化为灰烬!让这场‘天火’,动摇其根基,震慑其爪牙!让江陵城,让整个江南都看到,叛逆者的仓廪,是如何被天意焚毁!要让杜衡和李璘,痛彻心扉,寝食难安!”
他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舆图上的太湖与卧牛山,节奏稍缓,但压迫感更强:“同时,全力支持徐大膀子、石虎!他们现在不是匪,是义军!是插在李璘、杜家心腹之地的尖刀!要钱帛,给!要军械,给!但要快,要准,要狠!朕要他们在江南腹地,掀起燎原之火!让李璘的兵马寝食难安,让杜家的爪牙风声鹤唳,让他们首尾难顾,疲于奔命!”
裴徽的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杜家精锐的水师战船在太湖被徐大膀子的水鬼凿沉;
石虎的强弩从卧牛山密林中射出,将趾高气扬的杜家税吏钉死在官道上。混乱,恐惧,这正是他想要的。
裴徽向前一步,逼近严庄,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对方笼罩,目光逼视,语气放缓,却更具穿透力和长远布局的意味,如同在布下一盘关乎国运的大棋:“记住,敌后根据地,非一日之功。徐大膀子的水寨,石虎的山寨,便是朕在江南钉下的第一颗钉子,是义军最初的基石。”
“要让他们扎下根,连成片!不仅要成为袭扰叛逆的尖刀,更要成为庇护流离百姓的方舟,成为播撒长安新政种子的苗圃!让江南百姓知道,何处有活路,何处有青天!此乃长久之计,亦是——”
他眼中寒光一闪,如同毒蛇吐信,“釜底抽薪!断其兵源,绝其粮道,毁其根基!”
“臣,领旨!”严庄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酷决心。
他眼中那鹰隼般的锐利瞬间化为实质的、冰寒刺骨的杀意。大脑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飞速运转:
焚粮需“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江陵近期多东南风,利于火势蔓延。
地利?积玉楼毗邻杜家马厩和一处油坊仓库!
张诚的情报必须万无一失,尤其是暗道出口和守卫换岗的精确时辰。
火油需伪装成灯油提前运入,内应需在子时三刻打开西侧角门,接应死士潜入。
退路?城西乱葬岗有地道出口,但需清除障碍…
徐大膀子需利用其对陈豹的私仇。
放出消息,三日后陈豹将押送一批“孝敬”给永王府的江南美眷,走太湖西线水道…设下陷阱,以美眷为饵,诱其离开大船护卫圈,徐大膀子的水鬼必如鲨鱼闻血而至!
石虎处需尽快补充强弩箭矢,还要送去伤药、盐铁…敌后扎根?光靠劫掠不行,需引导他们打土豪!
将杜家在卧牛山周边几个庄子的恶霸名单、藏粮地点送去。打土豪,分粮于民,方能聚拢人心,稳固根基。
一条条阴狠、高效、环环相扣的毒计在他脑中飞速成型,每一个环节都带着血腥味。他甚至开始推演失败后的补救措施,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
“王维!”裴徽的目光转向诗人,语气稍缓,却更具震撼人心的力量,如同洪钟大吕,要将信念直接烙印在对方灵魂深处。那目光中充满了期许与重托。
“臣在!”王维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因皇帝话语而澎湃激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热血,挺直了那如修竹般宁折不弯的脊梁。
他知道,他的战场同样凶险,且至关重要。
“舆论之争,乃争民心之要冲!是看不见硝烟,却决定生死的主战场!你的笔,便是十万雄兵!不,远胜十万雄兵!”裴徽的手指有力地划过舆图上星罗棋布的城镇——扬州、苏州、杭州、江宁、江陵……仿佛在指点一个无形的、由人心构成的宏大战场,“《天工快报》,不仅要传,更要深入人心!如春雨润物,无声滋养;如惊雷贯耳,振聋发聩!”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如同战鼓擂响:“增发特刊!加印!将‘均田令’如何让耕者有其田、‘减赋安民策’如何使民得喘息、‘天工惠民’如何利在万民,用最直白的话语,最生动的图样——”
裴徽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深知抽象的许诺远不如具体的画面有力量,“——画出田契在手的老农那沟壑纵横的脸上绽放的、难以置信的笑容!画出税吏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多征的钱粮一文不少地退还到颤抖的农妇手中!画出新式织机前,女工们舒展的眉头和不再因日夜纺纱而布满血丝的双眼!印出来!让江南每一个识字的、不识字的百姓,都看得懂,听得见,想得通!让他们知道,长安的天,是清朗的天!是讲道理、有活路的天!”
要让希望具体化、形象化,才能点燃那深埋心底的渴望!
裴徽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紧紧锁住王维,那眼神锐利得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光说我们的好,还不够!远远不够!要将永王李璘强征‘剿饷’、‘犒军费’,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卖儿鬻女的惨状;杜家盘剥‘过桥税’、‘脚力捐’,刮尽升斗小民最后的口粮,逼得老翁悬梁、幼子饿毙的恶行;将他们强掳民夫、如驱牲畜般累死沟渠,尸骨无存的暴虐;将他们草菅人命、视百姓如蝼蚁,稍有不从便满门屠戮的桩桩件件,详实地、血淋淋地——登出来!”
他的话语如同蘸着盐水的鞭子,带着雷霆之怒,狠狠抽打在无形的敌人身上:“把码头苦力背上被监工抽出的、皮开肉绽的鞭痕,用最精细的工笔画出来!把卧牛山猎户石虎眼中对杜家刻骨的仇恨,用最锥心的文字写出来!把太湖渔民被层层盘剥、苛捐杂税压榨得只剩破船烂网、对着空荡荡的鱼篓绝望哭泣的苦楚,编成最悲凉的渔歌唱出来!让江南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知道,是谁让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骨肉分离,生不如死!”
裴徽的声音陡然转冷,寒意彻骨,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冰冷的算计与刻骨的恨意:“更要让所有人看到!看清!杜衡在永王府夜宴上,酒酣耳热之际,是如何视黎民为草芥,轻描淡写地说出‘草民如蝼蚁,碾死便碾死,正好用血染红战旗’这等狂悖兽言的!把他的原话,一字不漏地登在报上!把他的嘴脸,用最讽刺的漫画画出来!刻在江南每一个有良知的人心里!朕要这报纸,成为点燃江南百姓冲天怒火的火种,成为瓦解敌军士卒斗志、使其离心离德、临阵倒戈的无声檄文!”
他仿佛已经看到杜衡那句狂妄之言在江南大地引起的滔天巨浪。
他逼视着王维,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在对方的心坎上,充满了最终的考验与无上的信任:“王摩诘,你——可能做到?”
王维只觉得一股滚烫的、几乎要将他融化的热血直冲顶门,眼前仿佛浮现出运河码头苦力接过报纸时眼中燃起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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