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虞娇:“我们搭档这么久了,你知道我很多事,你在我这里却是个谜。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哪里人?家里的人呢?不担心你一人在外吗?你执行的第一项卧底任务,后来任务顺利完成了吗?你说爱上程煜辉,为何又去了广州,一去就是三年,你和程煜辉之间生了什么?虞娇。”他又添了一句:“或许说出来,以后能用得上。”这话听来很残忍,却现实!
虞娇一阵沉默后,才缓缓道:“你听说过*锡市有个天鸿镇么?”
天鸿镇?!萧龙神色瞬间凝重:“你是天鸿镇出来的?”
他小时候在力昔,母亲常念法制或新闻报纸给他听,父亲也会拿公安局里的内参回来,对于*锡市的天鸿镇,他是耳熟能详的,九十年代末全国赫赫有名的“吸毒村”。家家户户吸毒,上至老人,下到十几岁孩童,都未曾幸免。因为毒品蔓延,县镇贫困,为筹毒资,偷盗抢劫,卖淫嫖娼,自杀他杀、袭警抗法等违法行为成泛滥趋势。在那里有一张毒网将县镇牢牢控制,所有运毒贩毒渠道被刘蒙坎集团垄断,并在天鸿镇设有专门的窝点制毒甚至制造枪械。
虞娇显得有些痛苦的点点头:“我的家就在天鸿镇。”
第三十六章伤痕
虞娇显得有些痛苦的点点头:“我的家就在天鸿镇。天鸿镇和别的江南县镇没啥不同,主要经济来源是种植水稻,但收入微薄,年轻人多数外出务工,老人和儿童留守。后来有些年轻人在外面染上毒瘾,又把毒品带了回来,那时候对这东西也缺乏认识,以为和吸烟差不多,好奇和追时髦的心理,先开始尝尝味道,一次两次,三次便离不开了。因为随时犯瘾,身体变得不健康,年轻人懒得再出去打工,没了收入又要吸毒,就想法子搞钱,毒瘾令人变得凶残,先偷家里的东西卖,家里偷光了,就去外面偷,甚至开始明目张胆的抢。女人么能卖的就是身体。”
萧龙问:“镇干部呢?他们是什么态度?”
虞娇语气荒凉:“镇干部自顾不暇,家里也有吸毒的。更可怖的是,贩毒的那批人在镇中拿了块地建厂房买机器,说是要开石灰厂,还招聘镇民去做工,工资待遇优厚,镇干部正愁怎么解决这些闲散人员生活问题,当然求之不得。整个镇子到这时候已经完全失控了,这里的人不仅吸毒,还参于制毒贩毒。”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母亲去逝的早,上面有个姐姐和哥哥。靠父亲外出打工养活我们,他在建筑工地做木工,活好有技术,还肯干,赚的钱足够我们一家子生活安逸,姐姐和哥哥学习也优秀,亲戚都说有望成为大学生。哪想到呢,父亲回镇过年,和村里伯伯打牌时被诱哄着吸了毒,他吸毒后,手总是抖,木工做不了了,就在家里坐吃山空,姐姐哥哥没钱交学费,只得辍学。后来实在没钱了,父亲已被毒品摧残的失去人性,竟把主意打到姐姐的身上,使她也染上了毒瘾,再让她出去卖供他吸毒。”
她越讲神情越麻木,嗓音冷冷的,像在讲别人家生的人伦惨剧,她说:“姐姐现哥哥也开始偷偷吸毒后,她整个人都崩溃了,当晚就在堂屋上吊自杀了。没多久,父亲注射了过量的海洛因,也死在了家中。哥哥并没有从父亲和姐姐的死中觉醒,他开始变卖家中能卖的任何东西,开始偷和抢,也学会了赊账,帐欠多了,卖白粉的不肯再赊,指着我说,要粉可以,你妹妹给我搞一次,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虞娇看向萧龙,笑的很凄凉:“你相信吗?我那时才十来岁,还是个孩子。”
“虞娇,不要说了。”萧龙抚抚她的肩膀,他的面庞充满歉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虞娇道:“你知道我的哥哥以前多疼我吗?下雨天上下学,他都背着我来回,有好吃好喝好玩的都先给我,谁敢欺负我,他非要讨回来不可。他爱玩爱笑,本性善良,有远大志向,就是这样的哥哥,为了那一口毒,竟帮着卖白粉的把我摁在桌上,方便他脱我的裤子。”
“幸亏被邻居张婶看到,她又打又骂,骂他们不是人,都是畜牲。哥哥后来去了石灰厂,再也没归家,虽同住一个镇上,我们没有见过一次面,他会把钱托张婶转给我......他那时已经开始静脉注射,不到一年就死了,是染上其它病死的。”
萧龙说:“我记得两千年严打的时候,省公安厅缉毒局带领上千警力、进入天鸿镇实施突击抓捕。那次算是特大级别的行动。”
虞娇点点头,当时缴的缴,抓的抓,戒毒的戒毒,坐牢的坐牢,死刑的死刑,进行彻底的肃清,可是,她已家破人亡,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时光。
她说:“缉毒队里有个叫郭忠的警察,无锡人,收养了我,负担起我日后生活的所有开销,直到我考入警校,他在边境力昔的一次缉毒行动中牺牲了。”
萧龙有些恍然:“他喜欢吃我妈包的菜肉馄饨。”
“你也认识郭叔叔?”她惊诧地问,看他的表情了然,沉默片刻道:“我恨死他们了。”
萧龙问她第一次卧底任务成功了没,虞娇想了半天才说:“对缉毒大队来讲是成功的,对我来讲......”她苦涩道:“失败了。”
萧龙还想再细问,但观她的情绪复又低落下来,便抿起唇,看着她的皮夹子出神。
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为何临睡前会想要留一盏灯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电台里传出女歌手喑哑忧郁的吟唱,桥架上的黄灯将车内映的半明半暗,他们若有所思,静静坐着听着,远处响来一只货轮的汽笛轰鸣,很凄清的声音,不知是要靠岸了,还是打算启程。
只是你现在不得不承认爱情有时候是一种沉沦让人失望的虽然是恋情本身.....若爱得深会不能平衡为情困磨折了灵魂。程煜辉懒散地倚坐在沙上,掂着酒杯,黄褐透亮的酒液沾湿他的唇,电视里在唱歌,唱的一室寂寞生,他抬手解开衣襟纽扣,拉松领带,裤袋里硬硬的硌人,他掏出一叠名片洒在茶几上,先前去参加了一场酒会,不乏才貌双全的精英单身女性。伸长胳臂从名片中拿来一张,林玫,麦*锡咨询顾问,容貌姣好,身材火辣,谈吐也很有份量,他们其实还挺聊的来,她甚至给了性暗示。
程煜辉当时的确犹豫了一下,他煎熬了五年,使自己成为牢笼里的困兽,不得其解,或许另个女人能成为他彻底摆脱过去最实际的捷径。
但唐馨一个短信息便让他火烧屁股的转身离开,他也真是贱......这样的想法很令人恼火,她怎么过的连五百块都要借......他看着茶几上的红裙子,慢慢喝了口酒,喉咙有种被灼烈的快感,她穿红色尤其漂亮,像一团火焰把他理智烧得灰都不剩。她却穿走了他的T恤和短裤,她还是像从前那样,最会拿捏他的癖好,他呢,他其实变了很多,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或许是因为和刘家宏说过两次从前的故往,模糊的他和唐馨又清晰立体起来。
他记得因为偷听录音这事儿,唐馨很决绝地提出了分手。
第三十七章求和
鉴于小叔也竭力阻止他和唐馨的交往,程煜辉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开诚布公:“我离不开她了。”
程云鸿阴沉下脸冷笑:“你就离得开我?”
程煜辉试着跟他讲道理:“这是两码事,你是我小叔,我们有血脉亲情,唐馨是我恋人,我们是男女爱情,亲情爱情在我这里并不冲突。小叔你是长辈,多宽容理解一些,我和糖糖都感谢你。”
程云鸿放缓语气:“你的思想太单纯,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数年,什么没见过没遇到过,把人性早摸得透透的。孟毅仁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他的癖好就爱玩这种十八九岁的姑娘。唐馨长得太漂亮,又和他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孟毅仁岂会放过到嘴边的天鹅肉?迟早的事!我看小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跟他拉拉扯扯、黏黏糊糊的态度,估计已经得手也可能。程煜辉我告诉你,回头是岸。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听我这一趟,没错的,小叔是过来人,不会害你!”
程煜辉略思忖后问:“你是不是担心我和糖糖好,会影响你和孟毅仁的生意往来?”
程云鸿气笑了:“我还不至于这样肤浅!你要记住你的出身、你父母的身份地位,你不能因为贪图唐馨的美色而令他们蒙羞。”
程煜辉不高兴他这么说:“你不了解唐馨,她不但长的美,心灵也美,性格也美,哪哪都美。你也不了解我,光是长的美就想做我女朋友,我没那么肤浅。退一万步讲,唐馨就算被孟毅仁得手了,这也不是她的错,我不会嫌弃她的!”
“你......”程云鸿懒得和他再废话,拔腿就走:“你自己看着办吧!”
过完年出了十五迎来开学季,程煜辉在校园里一直没见着唐馨,一则他也忙,整日里要么和导师与师哥在殡仪馆泡着,要么就是跑鉴定中心,回到学校通常都很晚了,打手机没人接,他也拨过她们宿舍的电话,总是说不在。
整过去两星期,他们甭说见面了,连话都没说上一句,程煜辉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没生疏都要生疏了,他在新闻学院有认识的师弟,让他们通风报信,总算在食堂截住了唐馨的去路。见到她,他想都没想地摸摸她的脸颊:“怎么瘦了很多?”
唐馨显然有些慌乱,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很快镇定下来,拂掉他的手,低声说:“你别这样!”又补充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就因为录音的事,你要和我分手?”程煜辉蹙眉问:“会不会太儿戏!”
“不儿戏,我那天说的很清楚。”唐馨态度挺坚定的:“是你没有当真。”她转身要走,却被程煜辉一把握住手臂,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我们谈谈吧!”
她不想和他谈,语气全是敷衍:“改天吧!我吃完饭还有课呢。”
“好!”程煜辉松开了手:“我也没吃饭,正好一起!”
唐馨抿起嘴唇,站着不动:“我们分手了!”
他笑了笑:“分手就不能一起吃饭了?”
“是!”在她男女关系薄弱的观念里,是这样认为:“分手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一别两宽,各自安好,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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