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心是怎么个上心法?”裴可冷不丁插话,“你打算穿什么衣服?妆容设计好了吗?你知道他爸妈喜不喜欢宠物?有没有忌口?你们吃饭是在外面还是在他家?送不送礼?”裴雨被她这一连串问题砸得脑仁疼:“你等会儿——我又不是去见省长。”“人家爸妈好不容易肯让你去吃饭,那就是重视。你不能给人留下‘我们家女孩不上进、不热情’的印象。”妈妈也跟着训道,“你自己看你从小就嘴硬,说话又不讨巧,见人家父母就不能端着。”“我没有端着……”她简直要疯,“我又不是去宫斗的。”爸爸这时候出声了:“不是我们要给你压力,但这世道吧,讲究门当户对。你是我们家孩子,我们当然不嫌你,但你得知道,在人家眼里你得让人觉得值啊。”这话一出,裴雨一愣,原本因为家庭视频混乱而产生的烦躁情绪,一下子安静了。“……爸,我知道。”“爸不是吓唬你,只是提醒你。”裴爸语气终于温和下来,“人家条件确实比我们家好,我们也不是妄自菲薄,但总不能让人家觉得你不上心。”“你去了也别太拘谨,但也不能太随意。”“会不会送点礼好点?”妈妈忽然冒出一句,“茶叶?水果?还是你爸单位送的保健酒?”“妈你冷静点。”裴雨头疼,“再这样我真得去跪祠堂了。”“那也不能太随便!”妈妈毫不退让,“到时候衣服我来给你选,我看你那件雾蓝色的连衣裙挺好,清清爽爽,显气质,别穿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外套。”“行行行。”她赶紧投降,“你们别太上头,我保证不丢人。”群里这才安静下来。挂完视频,她瘫倒在床上,面膜早干成一层壳。过了半小时,正在单位值班的宋行舟发消息过来:【你今晚咋这么安静?】她只回了俩字:【开会。】【什么会?】【全家督促我提升谈恋爱积极性大会。】【……哈哈哈哈哈,那你会不会紧张?】裴雨盯着他这句“哈哈”,盯了足足五秒,然后飞快打下一段话:【我说我家人让我别太端着、别太冷淡,你爸妈会不会觉得我太没礼貌?】【我会穿那条雾蓝色连衣裙,是不是显得太正式?】【我是不是得带点礼物过去?你爸妈有没有忌口?你们家是不是不喜欢香水味重的?我是不是别带太香的香氛包?】消息刚发出去,宋行舟的视频邀请就来了。她叹口气接起。画面里,宋行舟的脸出现在单位宿舍床头灯的柔光下,穿着一件深灰色短袖,头发有些乱,显然是刚洗完澡。“你真的在紧张啊?”他挑眉,“我以为你一直是那种‘天塌下来我也能先画个眉毛’的人。”“你少贫。”“你说的那些问题我来回答你,”他说,“你穿什么我都喜欢,我爸妈更不会挑。你要送礼物,他们确实不太讲究,不过我妈喜欢植物,你送盆绿萝她能供起来当宝。”“那饭局呢?要说些什么?”“实话实说就行。别太懂事,太懂事反而不真实。”他看着她,“我喜欢你原本的样子。”“你不怕我丢人?”“我怕你太乖了,演得太不像你。”裴雨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酸。家里人再怎么督促,也不过是爱她、怕她吃亏;可宋行舟能这样稳稳地托住她,把她从焦虑里捞出来,才是她真正能安心去见另一家的理由。“行吧,”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那我不装了,我就做我自己。”“好啊。”他笑了,“你再不做自己,保不齐我爸妈要以为我哄到了个仙女。”见家长去宋行舟家的那天,裴雨起得特别早。她平时不是个会早起的人,尤其周末,手机闹钟要响三遍才舍得睁眼。但今天六点四十,她就坐在床沿发呆,像是程序员在等系统开机。桌上摆着的昨晚就收拾好的礼品袋显得特别扎眼,装着一盒高档茶叶、两瓶好酒、一盆她亲手挑选的绿萝,以及一小盒手工饼干——饼干是她前一天晚上现烤的,一边烤一边跟宋行舟说话。他看着她在厨房里戴着猫耳发箍翻烤盘,笑得差点呛水。“你真的是去见家长,不是去幼儿园招生的么?”他问。“我这是在展示生活能力。”她哼了一声,“你妈不喜欢太冷淡的女孩子吧?”“她巴不得你天天住我家我给你做饭。”“……你妈这么快就想让我住进你家?”“我也挺想光明正大把你昭告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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