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那浓密的睫毛如同被风惊扰的蝶翼,再次颤动起来,幅度更大了一些。然后,它们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掀开了一条缝隙。光线似乎有些刺眼,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立刻不适地眯了起来,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像是蒙着一层浓重的水雾,茫然地对着惨白的天花板。“蔚燃?”林漱石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无法掩饰的狂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那涣散的目光似乎被这熟悉的声音牵引,极其缓慢地、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最终,落在了林漱石布满血丝、写满焦虑和疲惫的脸上。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蔚燃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涣散的目光在接触到林漱石视线的瞬间,有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聚焦。那眼神里先是掠过一丝极度的茫然,仿佛刚从一场混沌的噩梦中挣脱,分不清现实虚幻。紧接着,昨夜图书馆角落的冰冷绝望,撕碎画纸时的疯狂与毁灭,还有……还有更久远的,在巷子里被彻底推开的心死如灰……所有的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回涌,将她那短暂的茫然彻底冲散!一丝清晰的、带着巨大惊愕和难以置信的情绪,清晰地浮现在她那双因高烧而显得格外湿润、也格外脆弱的眼眸里。她似乎想说什么,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只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沙哑气音的:“……你?”她的眉头随即痛苦地蹙紧,像是回忆牵扯到了沉重的神经,也像是身体深处的不适再次翻涌上来。她下意识地想动一下,却牵动了扎着针的手背,一阵细微的刺痛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别动!”林漱石立刻紧张地按住她没扎针的那只手,动作快得近乎本能,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你还在输液!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渴不渴?”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关切。她的手心温热,覆盖在蔚燃冰凉的手背上。那冰凉的触感让林漱石心头又是一紧。蔚燃的身体在她触碰的瞬间,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她试图将自己的手从林漱石温热的掌心下抽离,动作很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抗拒。“……放开。”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虚弱,也透着那股熟悉的、拒人千里的冰冷。她甚至没有再看林漱石一眼,只是固执地盯着自己被林漱石按住的手背,仿佛那里沾了什么不洁的东西。林漱石的心像是被那冰冷的抗拒狠狠刺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松开。昨夜在出租车里那汹涌澎湃的决心和心疼,此刻化作了更深的执拗。她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暖热那片冰凉。“我不放。”林漱石的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直视着蔚燃低垂的、写满抗拒的侧脸,“昨晚你烧得那么厉害,一个人缩在图书馆角落里……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蔚燃,我……”“够了!”蔚燃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些,却因为虚弱而显得更加破碎,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疲惫和不堪重负的厌烦。她终于抬起眼,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痛苦、难堪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两潭结了冰的、绝望的死水。“林漱石,收起你那些廉价的同情和愧疚!我不需要!”她试图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手腕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牵扯到输液管一阵晃动。“不是同情!”林漱石的声音也拔高了,带着一种被误解的急切和委屈,眼圈瞬间又红了,“你昨晚烧糊涂了,你叫我……叫我‘姐姐’……”她哽咽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时候……在巷口……你也是这样叫我的……你抱着新娃娃等我……是我失约了……是我把你弄丢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姐姐”两个字,像两把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蔚燃用冰冷筑起的最后一道屏障。她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烫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那死寂的冰层瞬间碎裂,露出了底下翻涌的、被血淋淋撕开的痛苦和屈辱!“闭嘴!!”蔚燃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带着一种被彻底扒光示众般的羞愤欲绝!她猛地用力,这一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自己的手从林漱石的掌心抽了出来!动作太过剧烈,手背上的留置针被狠狠扯动,针尖在血管里偏移,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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