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最后一步——修补。那十几片碎片,只是杯水车薪。画纸上,依旧有大片的空白,如同无法填补的伤口。那是被彻底撕碎、再也无法找回的部分。林漱石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画筒上。她拿起那枚小小的银色钥匙,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钥匙插入筒底的锁孔,轻轻转动。“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筒底一个隐藏的夹层。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支削好的炭笔,一块揉擦用的橡皮,还有……一小叠裁切整齐的素描纸边角料。林漱石拿起一支炭笔,指尖感受着那熟悉的、微涩的触感。她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回那张布满裂痕的侧脸上,眼神变得无比专注,也无比温柔。她要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眼,用自己的……心,去填补那些空白。她拿起炭笔,笔尖悬停在画纸的空白处。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蔚燃的笔触,回忆着画中那个沉静的侧脸每一个细节的走向,回忆着……昨夜在图书馆角落,当她终于看清自己心意时,灵魂被那幅画击中的震撼感觉。笔尖落下。她描摹着记忆中的轮廓,模仿着蔚燃的笔触。线条由生涩到渐渐流畅。阴影的过渡,明暗的交界,她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试图让新填补的部分,最大程度地融入那布满裂痕的旧画,让那些狰狞的白色伤疤,成为这幅重生之作的一部分,而非掩盖的瑕疵。这是一个极其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像在修复一件价值连城却又破碎不堪的古董,需要无比的耐心、细致,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台灯的光晕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映在墙壁上,像一个孤独而执拗的匠人。汗水再次浸湿了她的额发和后背。手臂因为长时间悬空执笔而酸麻胀痛。眼睛干涩得如同火烧。但她没有停下。空白一点点被炭笔的黑色线条覆盖、填充。新的线条与旧的裂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震撼的视觉效果——破碎与完整共存,伤痕与新生同在。当最后一笔落下,林漱石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脱力般向后靠在椅背上,手臂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她疲惫地闭上眼,缓了几秒,才重新睁开,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郑重,看向书桌上那幅“重生”的画作。暖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画纸上。画中,她的侧脸依旧沉静专注,微抿的唇线带着一丝温柔的倔强。只是,整张画布满了无数细密交错的白色裂痕。这些裂痕如同蛛网,又如同大地的沟壑,将画面切割成无数碎片。而在那些原本空白的区域,新的炭笔线条填补了上去,笔触带着模仿的生涩,却努力地延续着原有的神韵,让整个侧脸在破碎中,奇异地重新获得了完整的轮廓。裂痕无法消除。空白已被填补。这是一幅带着伤痕的、浴火重生的画。林漱石的目光长久地凝视着画中那双被裂痕切割、却依旧沉静专注的眼睛——那正是她夹在单词本里的碎片所描绘的部分。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无尽的温柔和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拂过那些冰冷的、凸起的裂痕。指尖下的触感粗糙而真实,如同触摸到昨夜那场风暴留下的、无法磨灭的伤痕。也如同触摸到……蔚燃那颗被她反复伤害、却依旧滚烫的心。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再次从她干涩发痛的眼眶中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画纸上,在炭笔的线条旁洇开小小的、深色的湿痕。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画纸上,抵在那双被裂痕切割的眼睛旁边。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低低地回响在寂静的深夜房间里。“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换我来走向你……”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透过病房窗户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消毒水的气味似乎被晨风冲淡了些许。蔚燃靠在升起的病床头,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但精神显然好了许多。她手里捧着一碗温热的米粥,小口小口地吃着。刘雯婷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絮絮叨叨地说着班上的琐事,试图驱散病房里挥之不去的沉闷。“……然后老班脸都绿了!你是没看见,可解气了!”刘雯婷夸张地比划着,试图逗蔚燃开心。蔚燃只是淡淡地牵了下嘴角,眼神有些飘忽,并没有多少笑意。她的目光掠过刘雯婷的肩膀,落在病房门口的方向,又很快地、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垂眸看着碗里白糯的米粒。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失落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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