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脚步声和吆喝声传来。船身猛地一震!跳板被收起!粗大的缆绳解开,拍打着水面!“开船喽——!”随着船老大周老大一声洪亮的吆喝,巨大的船帆在夜风中猎猎展开。“顺风号”庞大的身躯缓缓离开码头,船头破开黑沉沉的运河水,向着南方,驶入了茫茫夜色之中。金陵城璀璨的灯火在船尾渐渐缩小、模糊,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没。船行平稳后,统舱里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鼾声和河水拍打船体的哗哗声。温折玉的意识在疼痛和眩晕中沉浮。就在她几乎要昏睡过去时,身边传来熟悉的气息。木照雪无声无息地回来了,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劣质烧酒味,手里拿着一个粗瓷碗和两个干硬的杂粮饼子。“吃点。”木照雪将碗递过来,里面是浑浊的、漂浮着几片菜叶的汤水,还有一块看不出原貌的咸鱼干。她把饼子塞到温折玉手里。温折玉看着那粗糙的食物,胃里一阵翻腾。但她知道,必须补充体力。她强忍着恶心,小口啃着干硬的饼子,就着那咸得发苦的鱼干和寡淡的菜汤往下咽。食物粗糙地刮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木照雪坐在她旁边,背靠着冰冷的舱壁,默默啃着自己的那份食物。她的侧脸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线条冷硬,眼神却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警惕地扫视着统舱里每一个模糊的人影。“周老大……可靠吗?”温折玉用气声问,声音嘶哑。“收钱办事的漕把头,只认银子不认人。”木照雪的声音同样低不可闻,“只要银子给够,不惹麻烦,他不会多事。但船上……未必干净。”她的目光扫过几个角落里看似睡着、呼吸却过于平稳的身影。温折玉的心又提了起来。“睡一会儿。”木照雪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到扬州,还有两三天水路。养好精神。”温折玉靠在冰冷的舱壁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体的疼痛,船舱的污浊,未知的恐惧,还有那刻骨的仇恨……纷乱的思绪如同运河的暗流,汹涌不息。她能感觉到木照雪就坐在旁边,虽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那沉稳的呼吸和无声的存在感,却成了这冰冷黑暗的船舱里,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心安的锚点。不知过了多久,船身似乎遇到了一点颠簸。温折玉本就虚弱的身体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她猛地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一只手无声地伸了过来,扶住了她因呕吐而前倾的肩膀。力道很稳,避开了她的伤处。木照雪不知何时靠得更近了些,将她的身体轻轻揽住,让她靠在自己并不算柔软、却异常稳实的肩头。“晕船?”木照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温折玉虚弱地点点头,额头上全是冷汗,胃里还在翻腾。她无力地靠在木照雪肩上,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股混合着劣质烧酒、汗味和淡淡血腥气的复杂气息,奇异地,那令人作呕的晕眩感似乎被压制下去了一些。木照雪没有再说话,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如同一个沉默的依靠。统舱里鼾声依旧,河水哗哗作响。在这艘驶向未知凶险的货船底层,在这污秽冰冷的角落,两个命运被血腥阴谋强行捆绑在一起的女子,以一种别扭又不得不依赖的姿态,在黑暗和颠簸中,汲取着彼此身上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温折玉的意识在晕眩和木照雪肩头传来的、带着心跳韵律的稳定感中渐渐模糊。就在她即将沉入浅眠时,木照雪的声音再次低低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意:“把东西收好。贴身藏着。”温折玉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几分。她明白木照雪指的是什么——那锭要命的假官银!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怀中暗袋,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还在。木照雪的目光扫过她的小动作,眼神幽深。“刚才在甲板,听到周老大和一个陌生人在船头说话。”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那人穿着绸缎,不像苦力,口音……带着点扬州那边的腔调。他问周老大,船上有没有‘生面孔’,特别提到……‘有没有带着硬货的’。”温折玉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带着“硬货”?指的是假官银?!船上……果然有眼睛!“他……他看到了?”温折玉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没有。”木照雪语气肯定,“周老大应付过去了。但那人……是漕帮钱老八手下管账房的心腹,姓钱。”钱老八的人!竟然这么快就追到船上了?!温折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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